松田也没想见他无心听来的几句话,竟然也会发生在他的遭遇里。那个开灭火器的暴力团伙成员见他跳出来示警,转头就把喷头对准了他的脸。
喷薄而出的气体冲击力很大,即使松田已经闭上了眼屏息,仍然被直接冲得头一仰。他感觉自己的口鼻上覆满了粉末。
“松田!”
平地忽然刮起了一阵妖风。松田捂着脸半跪下,只觉得身边忽然有树叶和断裂的草叶呼呼而过,从他的背后带着城市的潮浊、宴会上的茶叶香水味、甚至还有微小到扒不住树皮的飞虫席卷而来,径直包裹住他,像被树桩分开又合上的洪水,汹涌地呼啸扑向他的前方,扑向那个提着干粉灭火器享受着伤害他人的快意的暴力团成员,还有他身后的更多成员。
“操,怎么突然刮风,呜哇……”暴力团成员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到无法反应,一张嘴就吃了满口干粉。
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是魔法一般。风不知从何处而起,草丛里的风流撞到日本杉的树干上回弹,原地形成了一股股上旋的涡流,细碎的灰尘和虫子的尸体都被搅动起来。而更强烈的风则冲着暴力团伙成员而来,令他们就像置身于飓风中般寸步难行,也令灭火器中喷涌的粉末一颗不少地反扑回了他们的身上。
这是夏日的精鬼现形,还是有风的言灵作祟?
上风向的最远端,举起了球拍的男生运动裤脚被风撩了起来。他的球拍前没有球,却有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场域在他的周身悄然蔓延开来。
“使用干粉灭火器应当注意风向,”不二的眼角依旧友善地弯着,但眼眸中却无一丝笑意,“很不巧,他们自己站在下风向呢。”
而在他的身后,遥远的警笛声音渐大。半隐没在行道树之中的红蓝色旋转光,正在逐渐变得更加醒目。
晚宴的场外一定出事了,大久保心想。
他先是发觉牧之野组的人迟迟未到,接着便看到之前打过配合从他们手中抢走了贴片证据的那些人,忽然收到了什么消息般鱼贯而出,往别馆的正门那边蜂拥而去。
他拖着被那个叫什么青醋的液体毒得七荤八素的身体,和同样奄奄一息的下属们,三步一喘十米一摔地追了上去。
待他们追到场外时,便见到了对他们而言堪称地狱审判般的景象。
松田的脸被前辈们还有越前胡乱抹了一通,鼻腔和嘴里的干粉清理得差不多,其余皮肤还白花花的,混着大家手上的泥巴和灰,整张脸花得像马戏团刚上完妆的小丑。
他和踉踉跄跄刚踏出别馆门的大久保对视,身后是一群先是□□粉灭火器大水冲了龙王庙、接着又被赶来的AB组成员制服的牧之野组成员。奇形怪状的人群的后方,警灯闪烁不停,警察们打批发一样从车里拎出一把沉甸甸的手铐,正在给暴力团伙成员挨个派发,一个都别想逃。
而松田,狼狈到极致的松田,手上握着河村最后交给他的装着贴片证据的小塑料袋,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
他所处的地方只有微弱的绿化带地灯,灯光原先只映出一个小小的轮廓。但是他迎着灯火通明的会场时,眼眸亮比星辰。长风吹起了他的衣角裤脚,凛凛猎猎。
在那一刻,他呼吸到了自由的风。
鸠山被拷走的时候,听见警察合上手铐时的程序性宣告:“鸠山玉男,21点49分,逮捕。”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算命怪人没头没尾的话。
——从那时到现在,正好一个小时。
“越前同学?”
“什么事。”
“能掐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