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天明时分,却愈发汹涌,大雨滂沱如注,无尽的雨幕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外面的雨太大了,爹能不能等天晴了再让娘离开?”顾承彦没想到父亲如此决绝,这么快就要母亲送走,可外面的雨下得正大,甘露寺又在山顶,马车只能行至山脚处。现在走,岂不是要冒着大雨爬上去。安阳侯冷着一张脸,神色不明,让人琢磨不透他现在是如何想的。顾母被几个婆子强行押了出来,她披头散发,眼神中满是怨毒与疯狂。大声嘶喊着:“林星瑶,那个贱人呢?”那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安阳侯闻言大怒,额头上青筋暴起,“公然辱骂郡主,我看你是失心疯了。”顾母拼命地挣扎,试图挣脱婆子们的束缚,嘴里依旧叫嚷着:“让林星瑶出来见我。”她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全然不顾自己此刻的处境与狼狈。安阳侯怒不可遏,一步上前,如拎小鸡般一把拽过她,拖到屋外廊下。“好好清醒清醒吧!”倾盆的大雨,瞬间将她的全身浇透。雨水顺着她的发丝、脸颊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衫,她跪在雨中瑟瑟发抖,却仍不停口。顾承彦两步追过来,眼中满是急切,“爹,娘身子弱受不了的,等雨停了,我亲自送她去甘露寺。”可安阳侯还是不为所动,他转头见顾承安站在一旁,一脸的冷漠,好似现在受折磨的人与他无关。顾承彦焦急喊道:“二哥,你倒是劝两句啊!”顾承安那张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波动,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在是犹豫,又似是挣扎。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娘还是尽早离开的好。”“你!”顾承彦心中的愤怒与失望如潮水般涌来,他猛地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顾承安脸上。“你个白眼狼,娘平日里最疼你……”安阳侯见两个儿子大打出手,顿感满心的疲惫。“够了!”顾承彦这才松开手,别过头去,胸膛剧烈起伏。他知道此时不能再激怒父亲,可从小到大娘是最偏疼他的,此时却……真是狼心狗肺。胡统领走进屋内,在门口处站定,雨水顺着他的衣角滑落,滴落在地板上。他身姿笔挺,恭敬地抱拳行礼:“侯爷,这么大的雨马车确实无法走。”安阳侯眉头紧皱,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等雨停再送她离开吧。”说完,他甩袖径直离开,脚步匆匆,似是不想再看顾母一眼,那背影透着无尽的失望与厌烦。顾母依旧跪在廊下大雨中,身体摇摇晃晃,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雨水不停地冲刷着她,她的嘴唇渐渐发紫,可嘴里还在不断地咒骂着,只是那声音已被风雨声渐渐淹没。而顾承安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他的脚步略显沉重,内心的纠结与痛苦如影随形。一时间让他不知如何面对娘。顾承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悲凉,他无暇顾及其他,赶紧扶起顾母将她送回去。命丫鬟赶紧备水,伺候着泡个热水澡驱驱寒,可别生病了。府中的丫鬟,谁不知她被侯爷厌弃,若不是看在两位公子的面上,怕是早已休妻了。可在看到她身上的鞭伤时,还是心底一惊。昨夜宝玲是偷偷来的,只有听雪阁负责看守的几个丫鬟知晓。那凄惨的喊叫声她们都听见了。竟是打得如此惨……鸿蒙院玉玲脚步匆匆走进屋内,轻轻福了福身,“少夫人,雨势实在太大了,侯夫人没能按计划起程。侯爷的意思是,等雨停了再把人送去甘露寺。”楚若涵伸手轻轻抚着茶盏,听闻这话,她的眼眸微微抬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旋即又恢复了平静。“这雨,倒是给了她喘息的机会。”她轻抿一口茶,看似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玉玲往前凑了几步,声音压低,“少夫人,还有一事。宝玲昨夜带着鞭子去了听雪阁……听闻侯夫人被打得不轻。”楚若涵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窗前,望向那如帘幕般的大雨。前世,她可没少被鞭子打,深知那钻心刺骨、死去活来的痛。却没有一个人会帮她,她只能咬着牙硬抗。这次也换顾母来尝尝这滋味。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前世顾母趾高气扬的那句话。这贱人就是皮糙肉厚,怎么打也打不死。甘露寺吗?只是让她去当尼姑太便宜她了。满身罪恶之人,只会脏了佛祖那片清净圣地。顾母虽然喝了治伤寒的药,可后背的鞭伤加上雨淋,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她趴在床上,嘴角干涸起皮,微弱地呼唤着:“水……水……”恍惚之间,似乎有人扶起了她,将水缓缓喂入她的口中。顾母努力睁开浑浊的双眸,朦胧间,她好像看到了王嬷嬷。“嬷嬷……”她下意识喃喃道。身旁的丫鬟听到这声呼唤,解释道:“夫人,奴婢不是王嬷嬷,王嬷嬷她已经……”话语中似带着一丝不忍。顾母这才看清,眼前是个年轻小丫鬟,她从未见过。“你不是听雪阁的丫鬟?”“奴婢是二公子派来照顾您的。”小丫鬟恭敬地回答。顾母的眼中露出一丝光亮,她就知道,承安不会那么狠心的。今日的那句“娘还是尽早离开。”真的狠狠伤了顾母的心。可在内心深处,她始终坚信,承安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娘的。他只是一时想不开,气她害了杜若灵的孩子。“夫人为着两位公子,您也得振作起来呀!”顾母空洞的眼神,在听到丫鬟的这句话,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是啊,她还有两个儿子,她不能倒下,她还得撑着。尤其是她的承安,那般聪慧优秀,他还没有登上世子之位。侯府偌大的家业不能便宜的那个贱种。她的心中就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与决绝。缓缓地抬起手招了招,示意丫鬟附耳过来,低声交代着……却没看见那丫鬟的眼眸中,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被掩饰了下去。:()渣男死遁逃婚?我烧灵堂杀穿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