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馆里的人?非常多,为了明天的比赛每个人?都在加紧进度,不发愁量级的人?在热身,发愁量级的在排水,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这当中少了一个人?,江言眼前就出现了一张难得的面孔。
金丞只比自己?矮4厘米,却每次都用角度微妙的仰视来故意看他,狡猾地卖弄着他的小聪明。
江言身上?有责任,等到将每个人?都安排好才又一次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
刚才没人?接,现在却马上就接了。
“喂。”金丞一接电话就笑了,“宝贝怎么又打来了,想我了?”
“正经点?儿。”江言已经习惯了他的胡闹,“人?呢?”
“在外面玩儿啊。我都在学校乖乖训练那么多天了,不能?出来散散心?吗?你这人?可真无趣。”金丞还?是在笑,“所以你找我干什么?如果不是想我了我就挂了。”
江言站在道馆的门口?,看向?新换的冰柜,宛如另一个冰柜那么冷静:“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不想我嘛?”金丞看着眼前已经打了镇静药物的妈妈,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你说你想我,我现在就回去,我现在就往回走。”
但是江言只是沉默不语。
于?是金丞不问了,反正失望和失落都是家常便饭,人?生苦中作乐才是常态。“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我今晚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来?你今晚和谁住?”江言问得倒是很快。
金丞将流眼泪的哽咽藏在抽气的笑声中,边流泪边笑:“你又不和我舌吻,我在外面找个人?试试嘛。别着急,明天一大早我就回去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称重对吧?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卡体重,我分得清大小事。拜拜,挂了,我朋友来了。”
“你今晚必须回来……喂?喂?金丞?”江言还?想再问,然而手机那边已经挂断了,再也没有人?回应他。道馆还?是刚刚那个道馆,训练动静不绝于?耳,汗水和意志力?拼搏角力?,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是动态里唯一的静态。
半分钟后,江言走到冰柜的面前,拉开柜门,咕咚咕咚灌完了一瓶550毫升的冰水。
他捏着空空的矿泉水瓶,宛如一尊沉静冥想的美人?雕塑,任谁走过都会觉得这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冰雪。后颈的碎发扎成柔顺一束,贴合着他的白色帽衫,在帽子里乖乖藏好。因为攥了冰水,他的指节微微发红,指尖挂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水珠。
这个姿势维持了几分钟,江言这才重新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
搜索“强效漱口?水”。
这一天金丞没有返校,而是在疗养院陪妈妈住下?。刘曼妙打了针之后就格外安静,睡得像个小孩儿,金丞不舍得打破她的梦境,恨不得让她一直睡在梦里,睡在她最幸福的那一年?。姥姥、姥爷、小舅舅,他们都还?在的那一年?。
坐在妈妈的床边,金丞攥着她的手一直掉眼泪。刘曼妙偶尔会说梦话,在梦里说“对不起?”,他也知道那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她是基因携带者,她一直不敢面对这个问题。金丞怎么可能?怪她,有的时?候啊,人?就得认命。
等到第二天一早,屋里收到了一束鲜花。鲜花上?有署名卡,送花的人?是金启明。
又是大哥,大哥这些?年?都在暗自照顾妈妈呢,不然疗养院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上?心?。金丞打理好鲜花又看看时?间,他也想等妈妈睡醒之后再走,可是来不及了。他的人?生里有太多来不及的事情,现在不能?再耽搁任何一场比赛。
他留下?了字条,在清晨6点?静悄悄地走了,不希望任何人?发现。然而他可能?多虑了,不管他走不走,都没有人?发现。
只是他没想到,没人?发现他走,却有人?逮着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