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收敛泪容,颦蹙着眉眼,撑着弱柳扶风的身姿执着的在谢瑶卿身边侍奉着。
谢瑶卿接过他沏的茶,用过他研的墨,终于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折磨,干巴巴的向向晚道:“你服侍了这么久,定然是累坏了,你。。。先回去休息罢。”
谢瑶卿看着向晚的背影婷婷袅袅的走远,方才力竭一样,把自己像张饼一样摊平在桌子上,愁眉苦脸的叹气。
宋寒衣不解的看着她,忍不住问:“陛下,您愁什么呢?”
谢瑶卿郁闷道:“向曦回来后,朕该怎么处置向晚呢?”
宋寒衣有点纳闷:“怎么处置?宫里又不是没地方住,哪里用得着处置?”
谢瑶卿看了她一眼,敏锐的抓住了她的话外之音:“你觉得朕应该把向晚留下来。”
宋寒衣坦诚的回答道:“实话实说,臣觉得向晚比向曦更能安抚陛下。”
谢瑶卿一愣,宋寒衣便举例解释道:“譬如说,前些天陛下想当堂斩杀张良嗣的时候,向晚只用了几个呼吸就让陛下冷静下来了,放在向曦公子身上,这事便断不可能。”
谢瑶卿诧异的问:“不可能吗?”
宋寒衣耿直的点了点头,掰着指头给她数了起来:“。。。其实向曦公子在时,大多数时候都是等御医来用药,或是点沉香凝神的。”
谢瑶卿将信将疑:“是吗,朕怎么不知道。”
宋寒衣笑了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陛下您就在山中,如何能知道呢?”
宋寒衣将话锋一转,继续道:“而且臣瞧着向晚公子还有一点好处,便是从未向陛下要过什么恩典。”
向曦在时,总是找谢瑶卿梨花带雨的哭一顿,这个不能杀,那个也不能杀,平白给仪鸾司带去了许多麻烦,若非看在曾经向曦能安抚谢瑶卿的份上,宋寒衣实在不想与哭哭啼啼的向曦相处。
如今有了向晚,宋寒衣便觉得还是善解人意的向晚更好些。
谢瑶卿被她一说,心里更加纠结了,宋寒衣理直气壮的劝她:“这有什么呢?哪个皇帝没有个三宫六院的,两个人正好一人一天由着你折腾呢!”
谢瑶卿烦躁的喝止了她:“住嘴吧!”她喝了口水平复心绪,神色复杂的望向远处。
“罢了,一切等向曦回来后再议罢。”
两个月后,在洁白新雪悄然吞没树梢火红的枫叶时,谢瑶卿耗费几万两白银,终于把向曦从穷山恶水的锡州接回了宫中。
当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从那辆奢华雍容的雕花马车上轻移莲步,缓缓踱出,在冬日和煦的暖阳下展露出那张清秀又熟悉的脸庞,露出一个清浅又疏离的微笑时,不知为何,谢瑶卿心中却没有升起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只是在向晚酸涩的注视下,自然而然的牵起向曦的手,侧头对那个瘦小的身形说:“回来就好。”
向曦回来后,没有向谢瑶卿诉苦,也没有向谢瑶卿撒娇,他只是用一双泪眼,涕泪涟涟的哀求着谢瑶卿。
“陛下,臣侍流落锡州,受尽了委屈,多亏了李大人相救,方有了安身之所,不管李大人犯了什么错,恳请陛下看在臣侍与陛下多年的情分上,宽恕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