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向晚的肚子,却在日益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闹腾了起来。
他这个孩儿,安安稳稳的在他腹中呆了三个月多,他本以为这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想到却和她娘一样是个霸道不讲理的。
向晚脸色惨白,撑着桌角,伸手?竭力去够桌角放着的那一杯温水,可他腹中似乎生出了一把刀,正?一刀刀割着他腹中的血肉,然?后将那些?血肉搅做一团,狠狠在上面踩了几脚。
向晚捂着嘴,痛得小声干呕起来。
他病歪歪的靠在榻上,痛到极点便探出头去干呕一阵,他头上脸上冷汗如雨下,在地上砸出了一汪水。
他虚弱的半躺着,心想日后若是再见了谢瑶卿,必须得把那个害人的家伙骂个狗血淋头才?行。
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向晚视线模糊,抬起头来,努力辨认着来人。
却是许久不见的裴瑛,她眼下还?挂着大片的乌青,背着沉甸甸的药箱,风尘仆仆的走到桌前将药箱放下,向晚努力的支起身子来迎接她,虚弱的笑,“裴大夫怎么来了?”
裴瑛熟练的捏住他的手?腕,侧头感受了一会?,她嘴上不停,“我估摸着你这边日子也到了,所以回来看一眼。”
她见向晚不解,于是言简意?赅的给他解释,“你第一次生育,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结契果结果分三个阶段,前三个月吸收养分长?成幼苗,三个月后幼苗扎根进血肉,与男子腹中血肉合为一体,攫取血肉里的营养,逐渐长?大,再三个月幼苗长?成,要在体内顶出一条供婴儿出生的通道来,最后才?是生育儿女呢。”
向晚怔怔的抚摸着自?己小腹,隐约摸到一块硬硬的突起,他将手?覆盖上去,甚至能感受到一段稚嫩的心跳。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忽然?生起一种奇妙的喜悦。
他想,这就是谢瑶卿和他的孩子吗?这个孩子,会?不会?想她的娘亲呢?
裴瑛飞快的为他熬了一副止疼的药,盯着他喝了下去,向晚终于获得片刻的喘息之机,能静静的靠在枕头上闭眼小憩。
裴瑛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边头也不抬的告诫他:“这两天城里不太平,你老老实实呆在这养病,田府上也不要去了,太危险。”
向晚静悄悄的睁开眼睛,虚弱的望着她,话语却是掷地有声:“为什么会?危险呢?是因为三皇女打算向田文静下手?了是吗?”
裴瑛的动作缓缓的顿住,她抬头,眼中却没有多少惊讶。
向晚攀着桌角,努力的坐起来,尽可能的与裴瑛对视,“裴大夫,锡州戒严,难道不是三皇女的命令吗?”
裴瑛默不作声,似是默认。
向晚继续追问她,“裴大夫,上回我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能保证这条巷子一定平安无事呢,这条巷子里既无高官,也无显贵,却能在如今的锡州城里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一定是因为你在三皇女身边地位颇高,她的手?下不敢对你的邻里下手?的缘故吧?”
裴瑛缓缓的坐下来,静静的打量着他,她轻声说?:“你很聪明?,可你不应该这么聪明?的。”
向晚缓缓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轻垂眉眼,示弱道:“裴大夫也很聪明?,裴大夫一定猜出这孩子的娘亲是谁了吧?”
他眨着眼睛,用水样温婉的目光恳求一样看向裴瑛,“裴大夫,你要把我和这个孩子交给三皇女吗?”
裴瑛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向晚有些?讶异的看着她,“裴大夫不想在三皇女手?下建功立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