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鸡报晓,日光熹微,谢明珠准点准时的用她那比晨鸡还要嘹亮的哭声把向晚从沉沉的睡梦中叫醒了?。
向晚揉了?揉眼睛,小声笑着?哄了?谢明珠几句,待谢明珠止住哭声,又露出?那个熟悉温馨的笑容,向晚方才松了?一口气,将她小心翼翼的交到?内侍手中,自己则简单梳洗,自去找谢瑶卿。
向晚坐在铜镜前,有些疲惫的用手托着?脸颊,昨晚做的那个梦冗长又繁杂,光怪陆离仿佛是话本里离奇的故事,偏偏人?物的模样?与?脾气又能一一对应上,做这一场梦,竟仿佛是回到?过去重新?活了?一次一样?。
内侍端来净面的帕子,向晚不顾劝阻,浸满凉水用力搓着?脸,试图搓掉因为?深陷沉梦带来的疲倦与?困惑,他随口问内侍,“一会便是早朝了?,陛下起了?吗?”
小内侍面露难色,摇了?摇头,“陛下未曾传人?进去服侍。”
向晚有些诧异,看了?眼窗外的穿透树荫的晨光,已经卯时了?,若是寻常,谢瑶卿这时已经起床批了?许多份折子了?,他匆匆撂下手里的面脂,一边领着?内侍去寻谢瑶卿,一边叫人?去太医院将裴瑛请来。
谢瑶卿并无大碍,只是睡得太沉,内侍们怎么叫也叫不醒罢了?。
向晚感受着?她绵长悠远的呼吸,看着?她红润有光泽的肌肤,悬着?的心缓缓放下几分,裴瑛握着?谢瑶卿的手腕简单一探,宽慰向晚道:“放心吧,别看她现在睡得和死猪一样?,但她内里壮得快赶的上牛了?。”
向晚微微蹙眉,表达了?自己对裴瑛用词的不满,裴瑛浑不在意的笑笑,继续道:“不过呢,这两天事这么多,她是应该好好歇一歇了?,再?壮实的人?,也不能和驴一样?,只拉磨不休息呀。”
向晚仔细端详着?谢瑶卿,看见她眼下难以忽视的浓郁青黑与?眉眼之?间擦也擦不掉的疲倦,心中不免有些酸痛,他有些纠结,“可一会就要上朝了?。”
裴瑛倦怠的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停一□□不就是了?,先帝时一个月上不了?三□□,陛下一个月就三天不上朝,依我看,那些大臣指不定在心里悄悄骂她呢。”
向晚也想让谢瑶卿好好歇一歇,可这种事毕竟不是他一个男子能决定得了?的,好在宋寒衣的到?来让他有了?求助的对象。
向晚将来龙去脉简要的叙述一遍,宋寒衣想了?想,又出?去跟谢瑶卿几个得力的内侍鬼鬼祟祟的商量,片刻后宋寒衣有些心虚的提议,“今天正好也是小殿下满月,这么好的良辰,索性就给?大臣们放一天假吧,以后她们想起来,还能感些咱们小殿下呢。”
裴瑛当即附和,并提出?了?更长远的构思?,“就是就是,依我看,不止满月要放,什么百日呀,周岁呀,学会走路呀,学会说话呀,这些重要的纪念日,最好都休沐才好呢。”
向晚无奈的看着?她们像一撮麻雀一样?趁谢瑶卿沉睡畅想休沐的美事——如今叛乱已平,秦胡已灭,四海升平,海晏河清,这些大臣们也开始想着?偷懒放松了?。
不过。。。向晚眼神?一转,温柔的目光又落在谢瑶卿身?上,不过陛下也许真的该好好休息一天了?,从秦胡到?谢琼卿,她在战场上,何曾睡过一个整觉呢?
向晚入主凤仪宫时,谢瑶卿便将垂帘听政的权力交给?了?他,若有一日谢瑶卿不在,幼主年幼,向晚便可与?内侍们商议,裁定国事。
如今虽然谢瑶卿安然无恙,但向晚还是决定任性一把,给?大臣们、也给?谢瑶卿放一天假。
向晚帮谢瑶卿掖好被角,冲众人?笑道:“那就这样?罢,你们去告诉大臣们,我在这陪着?陛下。”
日影上移,明亮的日光被鲛纱过滤成?浮动的碎金,轻柔的落在谢瑶卿脸颊上,谢瑶卿挠了?挠脸,翻了?个身?,向晚俯下身?,听见几声呼噜声,向晚忍不住笑起来,心想若是有什么东西能把这声音记下来便好了?,以后放给?谢瑶卿听一定有趣极了?。
已近正午,向晚盘算一会,心道不能由着?谢瑶卿这样?贪睡,正巧谢瑶卿也躁动的扭了?起来,向晚便伸手,轻轻拍了?怕谢瑶卿的肩膀,谢瑶卿不为?所动,甚至又打了?个呼噜。
向晚笑着?,伸手捏起她的鼻头,谢瑶卿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徒劳无功和后,她终于缓慢的睁开了?懵懂的双眼。
在向晚映入眼帘的那个瞬间,谢瑶卿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被自己保护得万无一失的向晚,还是曾被自己伤透了?的向晚,直到?向晚温柔的挽住她的手,笑着?唤了?一声“陛下”。
谢瑶卿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身?下是乾清宫自己的床榻,身?侧是自己熟悉的紫檀木桌案,桌上还零零散散的摆着?几份尚未批完的奏折,谢瑶卿捏了?捏鼻梁,心道自己这是又回来了??
向晚端了?一碗清甜败火的银耳莲子羹过来,一边喂到?谢瑶卿嘴边一边劝,“陛下睡了?这么久,总得用点东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