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很平缓，像一个娓娓道来的长者，以自己的经历劝说后辈少走弯路。
可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他对孟予和皇帝的关系毫不知情。
孟予心底刚形成的猜测又被打散了，场主并非是因为埃莉诺拉，才对她另眼相看——至少他没有如此平和地对待其他「客人」。
或许她该说点什么来套话，以此增加自己对谈话的主导权。
但是她想起了那句令人耳熟的话是谁说过。
王蛇。
她有预感，再继续下去，场主会说出一些足以颠覆她如今平静生活的话，这对她来说得不偿失。
孟予放下杯子，视线也从那盏黄澄澄的茶水上移开，看向场主：
「你的伤还好吗？老虎很厉害？」
边牧再次咧开嘴，笑了一会，如同得到孩子关心的家长，眼神欣慰：「我没事，他实力大跌，没法对我造成致命伤害。」
即便孟予没有问，他也将前因后果说了个完全：
「他离开西区至少有三年了，没想到今天突然回来，应该是为某个人类幼崽保命吧。我和他打赌，只要他今天不死，我就放过那个要来见我的'客人'。」
孟予一边消化所得，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新茶，顺便也给场主满上，继续问：
「按你所说，三年前他一直在这里？也是这样和你打架吗？」
「不，他为人主办事，自然要遵循她定下的规矩，不会轻易和我对上。」边牧露出一似表示思考的神情，「我记得，他原先是做……奶牛？应该是吧，我没太关注，只知道他来过不少次。」
孟予手腕一颤，心想她分明已经挑了个安全话题，怎么还是听见了一些不该知道的。
「冷吗？我找个热水袋给你？」
场主将孟予的摆手看做是不好意思，没理会她，自顾自起身。但守门的狗头人比他更快，已经进了客厅：
「场主，有'客人'请求见您。」
场主微不可闻地叹气，转头对孟予说：「你看，这就来了。你去内室坐一会，我先把那只人类幼崽打发走。」
孟予自然答应，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隔着一道厚重的屏风，她看不见人影，却能听见声音。
零碎的脚步声一路延伸到客厅，站定不动，「场主，我来此，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孟予额角一跳，捏紧了手上忘记放回去的杯子。
这个声音……
「牧场什么也不缺，你回去吧。」
「场主别急，至少听我说完交易内容。我知道你和白塔一直有来往，但看牧场如今的规模，显然你并未从中得到什么特殊益处。如此，何不换一个合作对象呢？」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闻风，出身于白塔贵族，这是我的队友，迟叙，他的老师是白塔学院的资深教授。」
孟予变得坐立难安，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
外面的交谈还在继续，场主面容冷静，却也没什么耐心，像在逗小孩一般，反问：
「听起来很不错，条件呢？」
闻风悄悄松了一口气，尽量让条件听起来微不足道：「既然要更换合作对象，上一个伙伴便成了弃子，我只希望场主能公开牧场与那人的合作过程。」
场主没有立即回答，他将绒毯披在肩上，绕着来访的客人走了两圈，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他们，随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点点头。
「真是幼崽呢，难怪……这场交易维持的前提，是隐蔽性，而你却让我公布交易过程。全民皆知后，你还敢和牧场谈生意吗？」
闻风立在客厅正中，主人家没有允许他们坐下，他也不恼，脊背挺得很直，像是胜券在握，也像是为自己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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