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桂虽然年龄最小,却是性子最好的一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被芳姨一哄,立刻眉开眼笑,去后院找驴子玩了。
芳姨的目光便看向沈荔,后者摇摇头:“暂时不急。”
“现在来的人多,其实是此前有了些名气,才会如此。但蕲州、烟州这几个地方,不说不如京中富裕,就是吃口也不大相同。”
沈荔想起前几日自己在蕲州街头巷尾,见识过的那些吃食,便不由微笑起来:“菜单这东西,还是得因地制宜,看看这儿有什么好东西能用,才合得上本地人的口味啊。”
芳姨若有所思地点头,又听见她道:“况且,咱们想那样顺顺利利地做下去,也得问过别人的意见不是?”
芳姨一懵,并未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但到第二日,便立刻领悟了沈荔话里的暗示。
“不是咱们不想,实在是,没有菜能卖给您这儿了!”
原本谈好来送肉送菜的小贩,赔着笑脸把银子放回柜台:“钱您收着,我就先走了!”
“哎!哎——”芳姨追了两步,到底没追上,只能回身看向沈荔,“掌柜的”
沈荔耸肩:“这不就来了吗?”
沈记这样的酒楼用菜,说实在的,质量都是其次,因她原本就要摘除许多部分,再上好新鲜的菜送来都是如此。最要紧的一个是量大,一个是稳定,若两者有一个不能满足,都无法供应酒楼的消耗。
所以这说好的菜贩子一下翻脸,确实叫沈记反应不及,至少要关几天门再说。
这例行公事一样的刁难
也好,叫她看看蕲州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究竟是不是个,能叫她挣够一千万两的福地呢
第102章开张
“如此,那沈记今日当真是没有开门?”
“正是呢!咱们从根上断了她财路,可不得叫她手忙脚乱一阵?”
蕲州一处宅院,烧得暖烘烘的屋子里,一仙风道骨的老者正烤着火。
他白须飘飘,这时便很自得道:“素日听她威名,以为是何等人物。也不过如此。”
脚边跪了个伶俐的小个子,这时忙不迭凑趣:“干爹这话说得,便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哪里又能跟您比肩呢?”
老者将手中香末掸去,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声气:“如此,叫她站不住脚跟,收支不抵,亏得受不了了,再说一说方子的事”
这一套组合拳,是蕲州这里大商户惯用的。
彼此之间,勾连串通,才好说分润利益的事。
譬如他们这些做食肆酒楼的,要截了沈记的菜蔬,莫非当真学那些流氓做派,让人上门威胁个菜贩子?这怎么落得出好口碑,绵延百年呢?
自然是探听到那人家中有个病重的老妻,再和药商友人提一嘴,让他能便宜些买到所需药材。
如此恩威并施,才是长久之道嘛。
除了老者,蕲州城里此时此刻,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没有开张的沈记,心中暗暗发笑。
什么京城江南,那一套在蕲州,难道就能吃得开吗?
如此看来,依然没有嘛!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女子,就想将他们这等老商踩在脚下,恐怕还是早了几十年!
蕲州城里其余老商,也大多都是这样的态度。有的人或许没插手,但也要等着看看沈荔的能耐。
京城、江南那样风调雨顺的好地方,做什么不成?
要他们蕲州的精悍商人看来,那都是没经过风吹雨打的嫩苗子。唯有叫人掂量掂量,看看成色,才好断定以后如何交往。
如此几日过去,沈记始终不见开门,仿佛完全没了对策、没了主见。失望的人有,更多的却也窃喜,心道这位名满京城的沈掌柜来了蕲州,照样是水土不服,过不了这一关呢。
这日傍晚,却见小厮来报:“——沈记又开张了!”
一众商贩心照不宣,找了好时机摸去沈记看了眼里头,却被吓了一跳——怎的客人尽是些剽壮汉子?!
再一闻,那味道绝不是高档酒楼该有的,而是一股子叫人犯馋的油烟气!
如今蕲州上层流行的,其实正是京城的所谓宫廷菜和江南菜系,正如京城时髦以江南为首,蕲州这头风土人情倒还好说,吃食和衣物,也是比这江南跟京城来的。
蕲州本地原先那些酒楼、豪商,一来就给沈荔一个下马威,也有其中的缘故。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