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饼店从早开到晚饭后关店,旁边是一家车店,池历经过的时候和老板说了几句话。
池历买了两个牛肉饼回来,放在矮墙上,从包里拿出了湿纸巾,把他的手擦干净,才把饼递给他。
宿天水捧着饼没吃,池历两手撑在他的腿边。
宿天水坐在墙壁上比池历高一些,这个姿势下他好像被虚抱着,没那么紧张这个高度了。
池历微仰头看向天边的方向,桃花眼直对视着很难看清楚情绪,侧看的时候情绪便有了些层次,他深邃的眼窝盛放着秋日落叶的假意温柔,看着金黄柔软但压在眼底的仍是淡漠和凋零,似乎没从天边看明白什么,但目光依然是认真多情的。
池历回过头,只说,“老板说,冰冷了不好吃。”
眼里只剩镜面照影的那种朦胧感。
宿天水很轻地咬了一口。
车铺的老板推着一辆宝蓝色电动摩托停在了路边下,招了招手,“临时牌照已经安了。剩下的要自己去车管所办。”
池历点了点头,跟老板交接了几句回来问:“还吃吗?”
宿天水摇了下头,这次池历没问,就着他的膝弯把他横包了起来放在了摩托上,把他安置好,池历跨坐上了车,把书包放在了脚踏处,把饼挂在把手上,扭了钥匙,又把他的手摆在腰间。
等宿天水反应过来,抬起头,手已经圈在了池历腰上,他才从背后边冒出脑袋,问:“为什么买车,学校离家很近的。”
“想听实话?”
“嗯。”
“你受伤了。”池历拧了车把手,电动车缓缓地开了起来。
“你觉得背我太麻烦了吗?”宿天水改去揪他的衣角,但衬衫的衣角被塞进裤子里了。
“没有。背你你的手不会弹钢琴。”
“骑车载你,你就变成了钢琴大师。”池历轻笑了下,风把他的头发吹向后,五官深邃侧影格外饱满流畅。
宿天水把手虚虚地环着,被池历压实,池历说,“怕你明早起不来床。赖床。小碎步去学校可来不及。”
“我不会的。今早是一个意外呀。”风从衣袖里灌进来,声音被风吹的格外柔软,宿天水摆正脑袋,看着池历的后背凌乱的褶皱。
看了两秒,又闭上眼不看,看了心痒,很想拿个小熨斗烫平。
闭眼后,整个人却像凭空飞起来了一般,只有手的温感是真实的。
纯黑的四周,他听到池历冷降的声音,像是玉石相鸣,“我不喜欢被掌控的关系。”
“你不觉得把大人定义好的关系重构很有意思吗?”池历说的话转折的猝不及防,宿天水没有睁眼,“叔叔说,让岁岁照顾我。”
“重构后,等于,我照顾岁岁。”
池历把“岁岁”两个字咬的格外轻,“下午我说,你没有照顾好我,没有在生气,只是很开心,这种重构被你印证了。”
“我想的是,不如试试我定义的关系。”他说,“岁岁。”
“忘掉叔叔的话,我来照顾你。”
宿天水不太明白,他闭着眼,搂着池历,问:“为什么?”
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让关系不要开始,做个陌生人更符合池历关系的选择。
模糊的笑声,和树叶交歇的声音,池历的声音像某种隽永的老唱片,“你今天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拜托明天的你来拯救。”
“你是最好的今天,不用忘记。”
宿天水从明晃的太阳里回过神,当时的他似乎并不太明白池历在想什么。他在记忆里找了一个故事作续接,故事是池历在一个冬天讲的。
池历在雪落的夜里说,“那主角就叫C吧,C讨厌被动的关系,厌恶被掌控的任何关系。他有记忆的时候,和他生活的只有一个定点来的保姆。他的父母老来得子,依然没怎么在意他,忙着研究破纸上的历史,把他的成长史忽略的彻底。因为他只是一个没什么价值的人。”
“这是C一出生就被定义的关系,无法掌控,后来这关系碎了,他的父母病床上只有一个模糊的视态,辨别半天,才用弥留的语气略带遗憾说,是小池啊。”
池历拿着烟点火,点燃的烟花炸向天际,他把烟摁灭,“只是一个相同的姓氏罢了。连名都要多费思考。”
“你说被动刻印的关系有多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