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这句话几乎让宿天水失去了坚强的外壳,他好像天生没有这种能力,显得他无能且柔弱。
宿天水三连在心里问,他想起松赞林寺他在车窗上的手印,他说要变成更好的自己
现在他心里闷闷的,像回答不上老师问题的坏学生。
他不想得到这种审视,于是拉着池历的手顺着长坡走下去。
煤油灯落在静谧的湖边,光映在冰湖的表面,是一层柔软的似水的波痕。
宿天水被这句话刺激忘记了一切他早些设想好的回答。
他坐在石头边抱住膝盖,湖泊上的薄冰有种上泛的寒意。
他握紧手,摇头说,“不知道。”
池历的目光是冷的,从宿天水抱膝的背影一寸寸上移,落在他雪白的脖子后边,上边银色的链子,半卡在帽子边。
相连的是个哨子,上边的英文写着“FROM”。
相互印证的证据一瞬间连成线。
他在宿天水跌跌撞撞走来第一眼就看见了,那是FROM的定制装备。
显得他雪夜里自我开解自我解释如此荒唐又狼狈,他告诉自己宿天水相遇是因为爱与缘分,岁岁不是他失忆和囚禁的关联者。
但现在这个答案砸在他的身上,他想起帐篷里他近乎呢喃的“晚安岁岁”,和“就算是又怎样”,只觉得分外可笑。
他的勇气无法抵抗现实的理智。
宿天水为什么敢一步一步走到雪山里,在里FROM大本营如此近距离的地方,近乎嘲弄地挨近他,想扑到他怀里。
宿天水凭什么觉得他如此好摆弄,勾手或是一个气息的挨近,就会让他信任依赖和无防。
池历失神怔愣后,是冷意地嘲笑。
然后是他身体不停控制,本能地捡起登山杖,最后是额头亲吻他,想知道他有没有在发烧。
他是一直死皮发赖的狗吗?
池历手指搭在宿天水的脖间,手下是细白的皮肤,他指腹一压,红印便落在上边,他曲指手勾紧,拨开那个银链的扣子。
从后边取下来,只是冷声说:“别带了。”
宿天水指尖攥紧,泛着潮意的心脏转变成一种酸涩和愤懑,是池历不告而别的,是池历先丢下他,说他不乖让他别闹,把他扔在理江的雨的。
应该是他先要问池历问题的,为什么池历这么凶。
为什么是池历在问他。
他转过头,拉住他的小哨子,这个哨子他还没吹过,“不要。”
他反抗,“你现在不能决定它。”
池历还是习惯地蹲下来,和宿天水平视,去摸透宿天水的视线,他冷声问:“你为什么要它。”
许久以前的幻梦里,池历问这句是为了追溯喜爱的源泉,现在他问是为了破坏。
宿天水摸了摸石头,指尖扣在上边,紧张地又搭了一块石头在旁边堆好的尼玛堆上。
搭上去,又想起右边这堆是他帮池历搭的,他放上去又拿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的指尖不动了,敲了敲石头垒,“我喜欢它。”
“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很不开心,如果要解释,那池历也应该说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走。
池历服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