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离去的时候，喇嘛第一次拉住了我和李河峡的手，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手很温暖，力道却很重，他为我们指了另一条下山的路。”
张三木拿了香笔直地插在佛堂里。
真佛肃穆不喜不悲，高高正坐堂中。
宿天水也摆了一炷香，等到香燃到半支，几人才准备离开满是草灰香的寺庙。
临出门前小喇嘛从屋内跑来，递了一串木串给张三木，又跑进了庙内，顺便把屋外的猫抱了进去。
这又是另外的无声告别。
张三木和这片土地无影的尘缘被斩断。
张三木捏着木串珠子沉默片刻，才说：“但我知道冥冥之中的很多东西，是无法被阻拦的。”
那时候正对神山的观景台还没修，一条路通向空地，能够在宽阔的山口看见卡瓦格博，再沿着另一条道路下去。
另一条路小山只通到山路里，七绕八绕就会下山，错过这个位置。
喇嘛替他们指的是来路，也就是看不见神山的那条道。
“就比如冥冥之中，李河峡还是在喇嘛的目光里，走向了没有走过的那条路。”
张三木语速缓慢下来，”喇嘛没说话，缓缓地合上门，于是李河峡见到了那座山。”
“卡瓦格博。”
“有时候命好像便是如此，我甚至想象过李河峡没见过它的模样。”
“也许就是平平淡淡的一座雪山，在我们的旅途中就这样错开，直到走到很远的地方以后才回头看到那座山的顶峰，然后很可惜说两句，下次一定要见。”
天色暗下来，墨蓝色和深紫交叉划过天际，还没全亮的星星开始闪烁。
几人顺着来路走，已经能遥遥看到观景台的路灯。
“但李河峡和我说，他爱上了那座山。”
李河峡静默地站在山间，就好像命运恰到好处地拨动了指针，日落金山整片天都是明晃晃的金色。
雪山的棱角在云雾里变得朦胧又雅致。
李河峡几乎痴迷深陷，跑了很远的路，才找了处更近的地方。
看了许久后，李河峡哑着声说：“我想去见那座山。”
起初张三木是没有反对的。
李河峡做什么事情总是不按套路来，有时候忽然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也很正常。
他们去了雨崩。
“雨崩那时候很难进，赶上雨季根本进不去。”
“但我们一路走的很顺利。”
“然后我们遇到了登山队。”
“他想要更加亲近那座山。”张三木走到观景台边，握住了栏杆，低落的嗓音飘落在夜风里，“李河峡想要攀登卡瓦格博。”
“后来，我想，一开始就不该在我的眼里将李河峡比作是一只蚕。”
“蚕有命定的写进所谓基因里的对桑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