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套衣服所用的面料不是纯丝绸便是较厚的羊毛呢,工艺上采用纯手工更多,所以新雇的员工田阿娟现在便主要跟着冯敏君制作这套西服套装。
宋瑜儿这边,这两日在制作的则是老铺子接的一笔旗袍单子。
灰色的夏布料子,价格便宜,款式也比较简单,纪轻舟带着宋瑜儿打完样板之后,就把这件旗袍的制作工作交给了对方。
至于余小梅则是两头帮忙,冯敏君那边需要使用缝纫机的时候,她就顶上,宋瑜儿脱不开手熨衣片之时,她便接手过去,谁都没个空闲的时候。
不得不说,这雇了新员工后,纪轻舟着实感觉轻松不少,现在他每天的工作便是给手下员工安排工作。
基本上,每日只需上午在制作间里忙上一两个小时,下午便可去书房安心画稿。
原本他干一天活,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耗费在了服装的制作上,现在则可以逐渐将工作重心转移到设计上来了。
话说回来,今日上午,他还安排了别的事项,于是进屋只查看了一圈两边的制衣进度,给予一些指点嘱咐之后,便去了东北角书房。
整理收拾了一下堆满桌面的手稿,纪轻舟从中拿出给报社的那份装进文件袋里,准备去沪报馆跑一趟,送个时装画稿,顺便去民报馆付个缝纫机的租金。
虽说现在老铺子那边的缝纫机他用不着了,不过祝韧青在那看着店铺,有时还是能接点小生意的。
而那小子的针线活显然不行,就倚仗着铁裁缝帮助他缝补衣服,所以这缝纫机的租金还是得交一交。
反正也不贵,三元一个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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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烈日炎炎之故,今日的望平街看着稍显冷清。
比起道路旁小贩的叫卖声,还是秋蝉单调的叫声更为吵闹喧嚣。
纪轻舟在街道路口下了电车,先去了趟民报馆,一次性支付给了吴老太的儿子四个月的缝纫机租金。
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毕竟四个月后房租也到期了。
他已考虑好,等那小铺子房租到期,就不打算续租了,而是准备等人手充足、资金也充裕时,在静安寺路或者南京路一带,选个更好的店面开一家集合设计定制与高档成衣一体的时装屋。
不过要做高档成衣,必然就得雇佣更多的人手,要么就和那些制衣厂合作,反正左右都得掏钱,很多的钱。
除非某日天降横财,否则这创业资金只能自己慢慢累积了。
从民报馆出来后,沿着不算宽敞的街道,走到了三层洋楼的沪报馆门前,纪轻舟瞥见那选美大会的铁皮投票箱依旧树立在门口,不由心生疑惑,这都多久了,这选美比赛居然还没结束吗?
不过仔细一算,距离选美比赛开始也才过去两个半月,只是他每天的日程排得太满太充实,才会生出种好似已经过去了半年的错觉。
推开一楼的玻璃门,纪轻舟探头问里面正忙着整理信件的老茶房道:“楼上有人在吗?”
老茶房见过他几面,记得他的面孔,闻言就语气和缓答道:“邱先生还没过来,袁先生此时估计还未睡醒,您若是来交稿的,可以先拿给我。如若不放心,去隔壁鱼儿照相馆找宋先生也可以的。”
“行,那我去找下宋又陵,正好也有事跟他说。”纪轻舟朝对方笑着点了下头。
旋即就关上玻璃门去了隔壁。
紧挨着沪报馆的照相馆是一栋两层小楼,推开玻璃门进去便是一个半人高的柜台。
此时这家店的老板正穿着敞开领口的衬衣,跷着二郎腿,很是惬意地靠在柜台后方的椅子上翻阅着一册画报。
听见开门声音,宋又陵懒洋洋地抬起了眼皮,刚要说一句“欢迎光临”之类的迎客词,抬眼看见是一张熟面孔,当即坐正了身体。
随后便合起画册,咧开嘴角开口:“瞧瞧这是谁,稀客啊,纪兄今日怎有兴致来光顾小店啊?哦对了,今日十五,你是来交稿的吧!”
“不然我大老远的跑这来做什么。”纪轻舟叹了口气应声,将装着画稿的文件袋从斜挎包里拿了出来,放在柜台上。
尔后趁着宋又陵审核画稿的工夫,就拿起他方才翻看的《摩登时装》画报,侧着身靠在柜台旁随意翻了翻,询问:“这是今天刚出的第二期?”
“对啊,你还没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