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闪烁的夜航灯在U市上空划过,片刻后在国际机场降落。
舱内旅客陆续下机,不多时,就只剩下头等舱的一位青年还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繁华夜景。
自飞机越过国境线后,阮昭就热切地盯着窗外,U市富丽璀璨的灯火如同一枚镶嵌在华东地区的宝石,他乘着纽约的航班一头扎进这里,如同虹吸一般,让他结结实实地坠入了这个世界。
他终于感受到了生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原身的记忆模糊,似乎是因为长期自闭的原因,他只知道自己从小就生活在纽约的一家孤儿院,直到一天前,有人找到他,并告诉他他的家人找到了他,要带他回去。
于是他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与满心期待,来到了U市。
乘务小姐走过来与他轻声问好,眼前这个青年看起来非常年轻,就像出国游学的大学生,修剪整齐的黑发没完全遮住耳后雪白的皮肤,浅色帽衫下清瘦的骨架轮廓若隐若现。
阮昭双手扶着窗沿,挺翘的鼻尖顶在玻璃上,一双因为好奇而闪亮的眼睛倒映在玻璃上,乘务小姐半蹲下与他说话,语气不由得像是在哄小孩。
“阮先生,我们的航班已经抵达U市,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听见声音,阮昭终于从内心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他对着与他乘务小姐露出一个尴尬笑容。
“我……”发音生涩的他捏了捏自己腿上软弱的毛毯,“我刚才不小心把水洒在上面了。”
“没关系的,毛毯本来就是送给客人用的。”空乘小姐笑道。
“是吗?那请问,我能带走它吗?”
“当然可以。”
“谢谢,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阮昭说着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安心。
乘务小姐差点因为他的笑容而昏头,好在还记得他爱吃飞机上的三明治,便问道:“还有三明治,要打包一份吗?”
“可以吗?”阮昭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般精致,“谢……谢谢。”
不一会,阮昭就拎着打包好的三明治与毛毯离开,他脚步轻快,仿佛是刚刚独自完成了某项成长任务的孩子。
因为原身长期自闭的原因,阮昭刚下飞机就有专门的人员将他接走,半个小时后,他坐在了市区的一栋豪华别墅内,屋内开着新风,他换了一件白色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柔软。
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阮昭紧张地捏住了衣角。
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人生,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1V1还是1Vn?
阮昭在心里将那些适配各种攻的知识都过了一遍,默默为自己加油打气,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样人生,他都有把握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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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海水铺天盖地的袭来,窒息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顾怀晏的脖子,在极致的黑暗中他仿佛看见自己的肺泡在炸裂,如同一朵朵红色的烟花。
铁锈味从他胸腔在溢出,他隐约听见了一个声音。
“你算个什么东西,根本就不配和我哥结婚。”
阮昭,是阮昭!
那个被阮家从国外寻回来的次子,顾怀晏甚至都没见过他,这才毫无防备地被他陷害,连带着顾家几十年的基业被当作垫脚石……
顾怀晏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海水挤压炸裂,终于他脑中出现了一声刺耳的尖啸,恨不得刺穿他的耳膜,像是不堪重负般,在这濒死之际,他猛地吸入一口空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弹坐起来,随即而来的是剧烈呛咳。
窗外晨光微熹,浅淡的微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透进来,将床上的人笼罩成一个棱角分明的暗色剪影。
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声不断,顾怀晏深深喘了几口气,抬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强而有力的心跳震动着他的手掌,昏暗的房间内,他错乱的眼神迅速恢复了冷厉。
“什么事?”顾怀晏接起电话,声音稳得与平日无异。
电话那头的助理语气焦急:“顾总,刚刚网上爆出阮氏的产品使用过期乳制品,我们酒店长期订购他们的糕点,现在是否要发声明?”
顾怀晏呼吸一滞,对面助理的语气与他记忆中分毫不差,这种突发事件来得没有任何征兆,他不可能仅仅只是做了个预知的噩梦而已,更何况,只要他一闭眼,接下来的种种事件都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