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原本只有八九成肯定,现在是百分百肯定顾昭这次出现的意外是受他的“克夫”体质的影响了。
但这次不过是亲了一下,上次下场做的时候可是出去买菜被货车压爆了头颅,爆了满地拟人态的脑浆,不应该出这么重的意外才对啊。
但这次很不一样,因为丁盘这个变数的出现。
上次顾昭脸皮被货车轮胎压得只剩下极其干瘪的薄薄一层,分不清面容。
和白打着远方亲戚的旗号过去认领,给顾昭安了个孤儿身份,说是从冠有“垃圾处理厂”名称的城市来到的这里,才不过半个多月,没办理相关的身份证明。
因为“垃圾处理厂”出生的许多孩子从出生就不会存在任何登记入库的身份数据,他们就像所居住的房屋四周堆积成山的垃圾一样,被更广阔的城市无情抛弃。
哪怕他们进入了大城市里发展生存,也会在身份办理处职员高傲不屑的眼神注视下,望而却步。
他们就像是从阴暗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臭虫,污浊物,工业残渣,掀开困住他们的井盖,好奇又惊恐的打量着光鲜亮丽的世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所以即便负责身份办理的前台知道不按要求执行不符合规定,但也只是随意的摆摆手将人过掉,不愿再对上那双谦卑的眼神,与满是老茧与污渍的手再接触一下。
好像多触碰上一秒就会掉价似的。
警察盯着地上那双被碾压到骨骼尽碎的手,指纹跟外皮被拖拽着在水泥地上摩擦了一米多的距离,碎肉跟滋滋往外冒的鲜血淋出一道细长痕迹。
深埋血肉里的骨骼也被磨平了大半棱角,凄凄惨惨的半坠在一堆淋满腥甜血液的肉块里。
这副惨死现状,别说进一步探究了,他们多看上一眼,晚上就会禁不住做噩梦。
噩梦降临时悄无声息,是难以摆脱,躲不掉的,就像缠绕猎物的蜘蛛丝。
床头上,柜子里,床底下,不经意会冒出一只血丝密集排布在眼白上的眼睛,瞳孔随着床上人的动作转动追随。
如果腰侧一凉,肚子上的被子突然鼓起,掀开一看,一颗嘴巴边缘缝满针线,脸上沾满血污,还在不停往下淌血的空洞眼眶直勾勾的看着你……那将是绝杀。
但经过警察对路上监控记录的进一步排查,确认不存在任何他杀的嫌疑后,也就草草结了案。
和白思考的起劲,丁盘突然一声高昂的哭喊声将他哭回了现实。
和白只能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听筒上:“又怎么了?”
丁盘嚎的更起劲了:“你家那位我刚刚又去看了,医生也说他当时坐在车上,虽然有安全气囊护着,但因为横冲直撞过来的另一辆面包车体型比他的车大,所以被撞变了形,整个车头凹凸进去大半,溅射出去的零件碎屑散了一地。”
“也不知道那面包车的司机是不是跟你家那位有仇,车头径直,就是冲着主驾驶位撞去的。”
和白听着,难得心底涌现出了愧疚感。
别人谈恋爱要钱,他跟顾昭谈恋爱着实要命。
“所以顾昭他……”
一提起顾昭目前的状况,丁盘一擦眼泪,尽可能的还原现状:“你男朋友其实没受多大的伤,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撞晕了过去,右小腿轻微骨折,胳膊,脸上有些许擦伤罢了。”
他还有一些奇异的发现,纠结半天,一咬牙,说了出口:“医生对你男朋友拍出的片子研究了一个多小时,他总感觉在骨骼四周布满大片阴影的部分藏匿着别的东西,那东西好像还拥有一定的自我意识,看着形状不像是肿瘤……”
正说着,电梯到了相对应的楼层。
以免丁盘胡思乱想的和白及时打断他:“所以,人是怎么死的?”
听着伤情鉴定,也不像一具尸体该有的生前“留念”。
丁盘:“我也想知道人究竟是怎么没的啊?但仪器上的心电图从被顾昭送进医院插上直到现在,一直都是平得不能再平的一条直线,医生都要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
和白很想说,其实仪器没问题,问题出在他男朋友身上,为了更接近人类躯体构造,顾昭特意为自己模拟出了一颗拟人心脏。
心脏的存在与否,是否跳动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平时为了方便省力,也并非一直保持着跳动状态。
而这一次事故发生的过于突然,心跳没能及时续上真是一大失误。
和白拐了个弯,第一眼先在走廊看见眼泪鼻涕横流,丢满一垃圾篓纸巾的丁盘。
他嫌弃的侧脸,看见重症监护室里,顾昭身上被插满各种塑料导管,其排列形状就像蚂蚁搭建起的四通发达的巢穴。
有那么一瞬间,病床上的顾昭突然睁开更朝向和白方向的那只眼睛,瞳孔转到眼皮位置,有一半因为用力过猛转进了眼皮里面,与和白目光在半空对视上。
心电图上陡然出现了往上凸起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