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要?与故人统统切断联系。
回至城中,她照例去了?揽星街,巡查过铺子,拐进钱庄存入一笔。继而?前往赵桢奚的食楼,与他?留下的心腹商谈计策。
男子在雅间恭候多时。
他?容貌平平,着一身灰色布衣,仿佛是街上随处可见的面?孔,实则武功不凡,且擅长凫水。他?朝宋吟轻扬下颌,侧耳听过周遭动静,方谨慎开口:“东西已经备好,今夜花灯节,机不可失。”
“多谢。”
如今贴身护卫宋吟的是一中年女子,名唤楚姨。因她坚持,二人没有乘车,改为沿江悠悠散步。忽而?,楚姨警惕地眯了?眯眼,低声道:“附近有夏家死士。”
闻言,宋吟几乎要?拍手叫好。
她强压下满腔喜悦,装作担忧地环顾一圈,极快又?恢复往常,赌气似的开口:“公子留了?许多人保护我,我才?不怕他?们。”
楚姨还想?劝诫两句,却见宋吟可怜地耷拉下脸,再启唇,已是染了?哭腔:“他?一走便是大半个月,会不会,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子?楚姨,我好难受,我不想?回府。府里冷冷清清,无人陪我说话,还不如这街上,至少热闹些?。”
说罢,她抚上心口,作出呼吸不畅的模样。
楚姨态度松动:“多跟些?人便是。”
于是,宋吟一边扮作失魂落魄,一边忍着小腿酸胀,在外游了?半日方打道回府。期间,故意寻了?路人打听,问江面?上停着的船能?否上去。
夏家人若是聪明些?,当能?探听到?她夜里要?与公主相约坐船的消息。
宋吟最后看一眼熟悉的桌案、床榻、箭靶,处处都留着她的痕迹。瑕不掩瑜,在京中的几月,勉强也算是快乐的回忆。
酉时,珺宁于府门口接她。
楚姨跟着上了?马车,听两位年岁轻的小娘子谈天说地,眼神不自觉软了?软。
宋吟故作可惜道:“什么,你不能?与我去坐船?”
“都是我不好。”珺宁连声道歉,“实是我先应了?表兄,后来因口角,便赌气说不再搭理?他?。你也知道,我、我心悦他?。”
宋吟娇羞着点点头:“既如此,下回再约也是一样。若小侯爷仍在京中,我怕也要?爽你的约,我懂的。”
两位小娘子手挽着手进了?食楼,赵桢奚的人前来接应。
宋吟取下裕王赠的玉佩,递与男子,道:“物?证我带来了?。”
赵桢奚的人寻了?具身量相仿的女尸,已经换上与宋吟今日一致的衣裳,再辅以天下仅这一块的玉佩,身份不言而?喻。
戌时,珺宁以幽会情郎为由先行离开,宋吟触景生情,对着粼粼江水发愣。
楚姨不甚放心,出言相劝:“该回了?。”
“为何,夏家人还在附近么。”
她强撑着瞪大眼睛,不让泪滴坠落,语气感伤,“我还是第?一次过花灯节呢,珺宁走了?,公子也不在……楚姨,我想?坐船,都已付了?钱,一个人坐又?如何。”
主仆,主仆,宋吟才?是主子。
她既坚持,做侍卫的自当顺从。楚姨唤来暗卫,叮嘱他?们留意夏家人的动向,而?后随哭花了?脸的宋吟踏上小船。
宋吟如愿以偿,指使船夫去往中心处,道是想?凑凑热闹。
她眉眼弯弯,笑得一派纯真?,时不时念叨几句卫辞,好似当真?是游船看灯的小娘子。
待小船离江岸愈来愈远,也离几艘花船愈来愈近,忽而?,灯火齐齐熄灭。
船夫一个鲤鱼打挺,缠上宋吟身后的楚姨,她顺势跳入水中。
夏日江水虽不刺骨,却仍是将宋吟冻了?个激灵。她艰难地翻转了?身,漂浮在水面?,抬指解开华贵衣袍,露出内里的夜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