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话音落地的瞬间,窗外一簇烟火咻地腾空,到顶后轰然绽放,瞬间将整个天际点亮!
钟虞怔住,喉结滚动却难以出声,就听蒋绍言的声音又从听筒里传出,被外面的烟火模糊,听不太清,只抓到寥寥几个字眼。
“……睡……?不是没……关灯吗?”
钟虞猛地回了神:“糟了,我忘记喊兜兜了!”
蒋兜兜被烟花吵醒,自己光脚从卧室冲了出来:“小虞儿,你怎么不叫我啊!”
钟虞便将手机扔到旁边,起身托着蒋兜兜的屁股把他抱起来,带他走到窗边。
烟花还在放,在夜空绽出各种形状,五颜六色炫彩缤纷,蒋兜兜睁大眼,不停地“哇”,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脸在钟虞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大喊:“小虞儿新年快乐!”
说完又紧张问:“我是第一个跟你说的吗?”
钟虞愣了愣,心脏像被狠撞一下:“嗯,你是第一个。”
蒋兜兜高兴了,看烟花是其次,最重要是他想和钟虞说新年的第一句话,咧嘴比耶:“耶,我是第一个跟小虞儿说新年快乐的人!”
钟虞拿了个垫子搁在地毯上,抱蒋兜兜坐上去,突然发现那个红翡挂坠从蒋兜兜衣领里掉了出来,不由一怔。
其实好几次他都看到了蒋兜兜戴这个挂坠,但不像今天在灯下这般耀眼,散发通透光芒。
挂坠举到眼前,钟虞抬手在那光滑润泽的表面轻轻摸了摸,神情似有怀念,毕竟这块翡翠在给蒋兜兜之前他一直贴身佩戴,二十年没离身。
蒋兜兜见他突然不说话,小声问怎么啦。
钟虞说没事:“我看看你这块玉。”
蒋兜兜低头:“这不是你给我的吗?”
“对啊,是我给你的。”钟虞顿了顿,“这是我爸爸给我的。”
蒋兜兜眼睛一亮,小虞儿的爸爸不就是爷爷?“原来是爷爷给你的啊。”
钟虞一愣,随即又笑:“嗯,你可以这么叫他。”
“那爷爷现在在哪儿呢?”
“……他生我的时候去世了。”
“去世?”蒋兜兜不懂,“那是哪儿?”
蒋兜兜天真懵懂,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钟虞想更久地守护这份天真。他在蒋兜兜头发上揉了把,说:“是个很远的地方。”
蒋兜兜想了想又问:“那奶奶呢?”
有爷爷就有奶奶,蒋西北就总给他看老照片,指着照片上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说这是奶奶。
钟虞一怔,蒋兜兜说的奶奶应该就是他的另一个父亲,但他根本没见过。
然而这个称呼叫梦里那张慈祥的面容再度浮现眼前,他心情复杂,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地对蒋兜兜说,我也有个奶奶。
蒋兜兜愣了愣,问你奶奶在哪儿呢?
“也去了很远的地方。”
蒋兜兜奇怪了,追问到底是哪儿啊,很远有多远,坐飞机能到吗?
钟虞失笑:“坐飞机估计到不了,那里是所有人最后都会去的地方。”
蒋兜兜顿时紧张,以为钟虞又要走,手脚并用紧紧缠着他:“你也要去吗,你要去的话带我一起去吧。”
童言无忌却最戳人心,钟虞眼眶发热,他认真地说:“我不去,我在这儿陪你。”
“嗯!”蒋兜兜腻在他怀里,歪头看一阵烟花,“小虞儿,我好爱你啊。”
蒋兜兜经常说着说着话就突然来这么一句,“我好爱你”“我最爱你”“我好想你”,钟虞愣了愣,因为提起亲人的那股悲伤瞬间消散:“我也爱你兜兜,非常非常爱。”
又问:“要不要亲亲?”
“要!”蒋兜兜立刻把一边脸凑过去,等钟虞亲完又转过另一边,“这边也要!”
钟虞亲完,蒋兜兜礼尚往来,也在他两边脸上重重啵了一口。
最后那最大的一簇烟火升空,整个夜空都被点亮了,远处广场人群欢呼,父子俩个在安静的房间里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