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西北派来了车和司机,坐上车后,蒋兜兜歪在钟虞身上,头扎他胸口,一直没说话,难得很安静。
钟虞知道他心里难受,答应每天都视频,还说下个月就再飞回来看他,蒋兜兜这才有点精神:“那我能去找你吗,我现在放寒假了,要到三月份才开学。”
“当然可以。”
想了想,蒋兜兜又问:“爸爸也可以去吗?”
钟虞沉默了一会儿,在他头发上摸了摸,说:“爸爸也可以去。”
蒋兜兜便高兴了,摇着头晃着脑,很快又撅起嘴,暗自嘟囔:“爸爸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还不给我打电话,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司机将车开进了别墅区,停在一栋别墅前,钟虞知道这便是蒋西北的住处了。
蒋绍言出了事,蒋西北不得不重新出山,钟虞带蒋兜兜下车,从窗户看到客厅里面灯光大亮,沙发围坐一群人,大概都是蒋西北找来商量对策的。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凝重,想来情形并不乐观。
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开门探头,见是蒋兜兜便回身喊了句“蒋老”。很快,蒋西北就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钟虞蹲下,仔仔细细地看蒋兜兜的模样,又抬起手摸摸蒋兜兜的小脸,蒋兜兜憋了一路的眼泪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泪水滚滚而落,紧紧抱着钟虞不肯撒手。
钟虞也抱着他,重重亲吻他的额头:“宝贝我爱你,我们很快就能再见,我向你保证。”
蒋西北就站在蒋兜兜身后,沉默地听,末了说外面冷,让兜兜进屋去,又对保姆使眼色:“带他上楼。”
蒋兜兜擦干泪,被保姆领着一步三回头地进去了别墅里,蒋西北却站在原地没有动,撑着拐杖看向钟虞,目光含着明显的不欢迎,甚至愤怒。
钟虞无话可说,转身欲走,蒋西北突然开口。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他是为了谁?他都是为了你!因为你,他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真是愚蠢!愚蠢!!”
钟虞冷冷回头:“我没有要他这么做。”
蒋西北将拐杖往地重重一杵,气到手不停地颤抖:“好啊!好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确心肠够狠!从前找上你是我眼瞎,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恨我,现在绍言也算都还给你了,我早就警告过他离你远点,但他还是一意孤行!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惦记你,真心就当喂了狗了!你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
蒋西北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重重咳嗽起来,胸口起伏,一声紧过一声,竟停不下来。钟虞冷眼看他,发觉蒋西北双眼翻白,进气多出气少,像是随时可能昏厥,正想上前,屋里的人大概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看他一眼,搀着蒋西北回去了。
钟虞走到别墅区外打了辆车,独自回去了酒店,这一晚大概是没了蒋兜兜在身边,枕冷裘寒,他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竟然梦见了蒋绍言。
一片浓雾中只闻声不见人,蒋绍言声音似自辽远传来,说,钟虞,宝宝,再见。
钟虞便猝然惊醒,于一片黑暗中仓惶地睁大眼,心慌气短,再难入睡,清醒着挨到天明。
一早,伊森过来敲门,在酒店吃过早饭,订的车也到了,行李装车,出发奔机场。
路森*晚*整*理上时,伊森打了几个电话,挂线后兴奋地对钟虞说:“我订好了餐厅,就是你喜欢的那家,到了之后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送你回公寓。”
窗外风景极速倒退,钟虞侧头看去,不置可否。伊森见状便也悻悻转过头,神情有些晦暗。
到机场,伊森拿了两人护照去办登机,托运了他自己的两件行李,钟虞来时带的是个20寸登机箱,走时依旧一个箱子,省去了托运的麻烦。
他站在贵宾通道旁边等待,等伊森办完一道走。
机场依旧人潮拥挤,人从四面来,又往八方去。广播循环播放起降信息,偶尔夹杂一两条失物招领,钟虞冷漠地看着、听着,入了眼入了耳,却没入心。
他的心不在这里。
伊森始终注意着他,见状突然产生不好预感,忙催地勤加快速度,办完便拿上两人的护照和机票走过去,对钟虞说走吧。
钟虞还是没说话,转身循指示牌往国际出发口走。
伊森走在旁边,边走边悄然观察,见他表情平静步伐也稳当,才悄然松了口气。很快就看到了入口,十几米开外,几步便能到,只要刷了机票过了那道闸机,一切便成定局。
伊森加快脚步,想赶紧进去,谁想就在这时,钟虞突然停了下来。
伊森也急刹停下,问怎么了。
“伊森,”钟虞转头,“注意安全。”
伊森的心猛地一沉:“你什么意思?”
钟虞平静地看他,说:“我不走了。”
说罢便从伊森手里抽出自己的护照,回身往相反方向走去。
伊森足愣了十几秒,突然意识到钟虞这四个字背后真正的含义,在他身后高声喊他:“你真的不走了?你的事业你的生活,还有纽约的一切,真的全要放弃吗?”
钟虞脚步未停,只冲身后潇洒地一挥手,随后便拉着箱子,毫不留恋地大步朝外走去。
第75章太阳出(二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