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娇看了一眼谢衡之:“慕瓴……是他的小名?你也是永宁人吗?”
自知言错,刘雪淮看了一眼谢衡之,还好他没注意到自己说话,他吐了吐舌头:“也不是很幼,大概十六七岁起一起长大。”
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正经人,霍娇也不和他一般计较。
刘雪淮道:“明早我和慕瓴启程去洛阳为杨大人接风,今晚就要去城外的驿站住下,打扰你们小别胜新婚了。”
谢衡之脑子转得慢,还在纠结要霍娇的事:“阿姐……那你留下来。”
有外人在,霍娇也不便多问,安慰他:“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刘雪淮见小夫妻道别完毕,便两只胳膊用力,将人捞起来,架着谢衡之往外走:“兄弟,你怎么这么重啊?”
谢衡之没顾上他,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霍娇,直到被刘雪淮拖上马离开。
他走后,李婆婆这才坐下来,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霍娘子你怎么……唉,都是老奴不好,老奴尽出馊主意!”
她不清楚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晓得谢衡之做错事惹怒了霍娘子。这些日子她担惊受怕,惶恐家主换个别的挑剔新妇,刁难她一个老婆子。
霍娇也忍不住眼眶红了,她轻轻摇头:“李婆婆,不要这样说,是我任性,叫你担心了。”
二人哭哭啼啼地寒暄了几句,霍娇想起来正事:“李婆婆,我记得你说过,你原先是在是杨大人家中的?”
她开门见山,向李婆婆打听杨寒灯的立场,以及她没有来汴京之前,这里发生的事情。
李婆婆想了想,叹了口气:“唉,说起来,都是官家无子惹的祸……”
霍娇张了张嘴,这是从小报上听来的吗?
好在她话锋一转:“这还要从官家年轻时说起。”
原来官家亲政那年,杨寒灯高中状元。
二人都是二十郎当岁,意气风发,一见如故。
“这么多年来,杨大人兢兢业业,立下汗马功劳,却也日渐刚愎自用,还将官家当做当年那个挚友,说话做事不够圆滑。”李婆婆止不住的叹气:“官家身子弱,几个孩子都夭折了,一直没能立下储君。谏官们以死相逼,求官家挑选一位宗室子。最开始,在这件事上,杨大人心疼官家,没有多嘴一句。”
也是没有办法了,眼看年过半百,官家松口,愿意立宗室子为皇储,并让杨寒灯主持挑选。
很快,他就在宗室中看中了向来行事谨慎的商王,并在其几个儿子中挑选了最为俊美聪慧的次子。
“最重要的是,”李婆婆咳嗽两声:“商王次子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世子妃的父亲又是位寒门出身的低阶文官,家中没有兄弟。有现成的王储,也无外戚干政。”
人是挑好了,满朝文武也无意见,官家却迟迟不封太子。
李婆婆摇头:“这时候,倒是杨大人不会做人了,竟然联合谏官多次催促官家立储,惹怒了官家。虽然最终立商王世子为储君,但也作为惩罚,发配杨大人去了边陲。”
而就在霍娇与谢衡之龃龉当日,官家老来得子,全城禁严。显而易见,这位皇子,哪怕是个阿斗,也将是中原大地的主人。
于是商王世子王储被废,王太妃惴惴不安,沉迷吃斋念佛,唯恐有大祸临头。对外只说是思念丢失的幼女。
但毕竟小太子太过于年幼,变数多,若是这孩子没能成年,那商王世子依旧是最合适的人选。
后面的事,霍娇也猜得出来了。朝中重臣纷纷开始站队。像兰家这样的大商贾,则是想着两头铺路,以便无论谁坐庄,生意都能安稳吃下去。
而官家为了扭转人心不稳的局面,又把杨寒灯召回来,让他替这位不满月的小太子坐庄,辅佐他上位。
二人边吃着晚饭边聊,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透了。
李婆婆观察着霍娇的神色,见她没有立刻就要走,又游说道:“家主担心你,不想你卷进这些事。”
霍娇也明白其中利害,她长舒一口气:“李婆婆,还请你帮忙去康宁书坊,给带句话,就说我回来有些不舒服,恐怕是感染了风寒。”
正好这里没人,她就先躲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