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素素和刘夫人的神色,显然是知道个十有八九,且站在谢衡之这边。看大娘子的目光里带着不屑。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各自心中所想。
还是年纪最长的刘夫人最先开口:“可真有意思,想瓜熟来摘果子,偏还摘的阴阳怪气。”
素素忍不住笑了:“霍娘子别同她置气。反过来想,你只要过好同谢承司的两人小日子,兰家婆母越闹腾,越是将夫君往你这里推。”
霍娇听着心里舒坦多了,也忍不住同她们敞开心扉:“说来奇怪,兰家再怎么富得流油,也是商贾人家,祝尚书毕竟是朝廷重臣,又有皇后姻亲,为什么会同兰家走的得近?”
刘夫人为霍娇解惑:“边将养兵靡费颇多,奖赏麾下士卒之类,军费是远远不够的。常与巨贾交游。”
她伸手做了个数银票的动作:“一求金银,一求朝中靠山,各取所需。”
原来是这样。
后面谢衡之拨开人群,走到霍娇面前:“我看方才母亲找你,是同你说了什么?”
霍娇与他对视,两个人都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无事,打了个招呼。”
素素和刘夫人交换了眼神:“那我们就先走了。”
霍娇点头:“下回常来我铺子里玩儿。”
她两走后,谢衡之一直焦虑地盯着霍娇。
“真的无事,就寒暄了几句。”
三人走到小巷子中,人少了些,谢衡之与她面对面:“我怕你受委屈。”
霍娇心里一阵暖意:“放心。”
她不知该不该说:“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同你母亲走动吗?我不是觉得你该原谅她啊。只是,我看过很多孩子,越是不得宠,越是不被偏爱,反而会委曲求全,加倍付出。”
“嗯,”谢衡之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如果我告诉你,她现在找我,我不全是觉得我好,有出息了。更不会对当初薄待我有一丝丝后悔,你相信吗。”
“……那是?”
“她心里从没有喜欢过哪一个孩子,她待兰珩好,因为他是兰珩,是她名正言顺的长子。也因兰珩能在兰家站稳脚跟,能打理好生意。她现在找我,是因为先前许多年,将筹码压在曹后身上,如今希望通过我,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保兰家百年基业。”
霍娇属实没想到,兰家大娘子是这样的人。
怎么说呢,听起来居然还挺冷静,挺有格局的。
当然,作为牺牲品的谢衡之,自是对她的想法不能苟同。
不知不觉,霍娇发现他们走到一处熟悉的铺面。永宁人开的馆子,名不见经传的小脚店。
“晚上也没好好吃饭,”霍娇拉他和平安进来:“带你们吃点好吃的。”
永宁镇是她和谢衡之长大的地方,也有他们相伴一年的难忘回忆,给予她无尽的养分。
三人在门口的方桌坐下,谢衡之环顾四周,小臂撑着下巴,手指搁在黑漆的方桌上。
此处,是那个人带霍娇来的。
他心有挫败,即便霍娇强行不与他来往,那个人投其所好的能力,也足以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他抬起手,掩了掩额头,若是为这种事同霍娇置气,岂不中了他奸计。
霍娇浑然不知,她记得谢衡之的话,答应她不同兰珩单独相处。兰珩讨厌,但小酒楼的食物没有过错,好吃的东西应当带谢衡之一起吃。
乡音绕耳的熟悉感,让霍娇展露笑颜,这酒楼里的食客,也乐于在此结交同乡。
一个男子热情,拍了拍谢衡之的肩膀:“兄弟,看着眼熟?”
他五大三粗,遇上熟人,心里高兴,手下没个数。谢衡之忍住被冒犯的不悦,抬头和他对视。
那人确定道:“是谢秀才!我没认错吧?”
谢衡之并不认得这个人,但既然对他近况并不清楚,大抵也不是亲近之人。
他谨慎颔首:“抱歉,您是……?”
那人笑道:“你不记得我也正常,我在你家附近住过半年,后来便来汴京闯荡啦。对了,你那寡母身体可还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