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胜也跟着开口:“对哦,之前衙门的钱被大人用光了。”
魏平蹙眉:“不是还有另外一笔么?”
裴杼眼睛一亮:“还有?”
他怎么不知道呢?
郑应成面色难看:“那是要还给幽州的钱。”
前几年永宁县遇上旱灾,县衙没钱赈灾,最严重时县衙官吏的俸禄都要发不出来了,于是陈县令就去找幽州借了一笔。这借的钱攒了几年自然是要还的,本来上个月就得还,无奈被县令交接给耽误了。这笔钱若是现在挪出来用,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上。
郑应成还巴结着幽州的官员,不愿意再惹事端,遂阴测测地盯着裴杼:“别的都好说,这笔钱不能动。”
裴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他忽然有一个绝妙的主意!只是现在还不能说,说了郑应成肯定一点就炸。
那边王绰听了郑应成的话,却是不屑地轻扯嘴角。
这一下,刚好落入郑应成眼里,他立马就有了发作的借口:“还有这个人,早晚也该撵出去,衙门里头不养闲人,尤其还是个来路不明之人。”
众人目光落在了王绰身上。
王绰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只是比之前多了一丝精神气,像是活过来一半儿了:“昨日在病中,尚未跟诸位大人解释缘由,草民姓王名绰字文谦,并非永宁县人士。草民本出生在巴州,只是祖籍在此,祖父母从前是从永宁县逃难去的南方。”
裴杼心下思量,巴州距离永宁县可不近,不过王绰说话还能听出一点永宁县口音,应当不假。
王绰回忆自己可笑的上半生,言简意赅地同众人解释起来:“草民本是巴州富商家的教书先生,老爷家财万贯,子嗣颇多。然我那学生却是个庶子,极不受宠,成年之后被老爷打发到了偏远之地,经营着几个不值钱的铺面。那学生颇有雄心壮志,不愿意一辈子碌碌无为,在我等的助力一下,暗中设计杀回了主宅,夺回大权,如今已经成了新一任家主。”
张如胜听得津津有味:“那你怎么还会落魄成这样?”
“蠢货,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还用多说?”郑应成讥笑道。
王绰垂首,是啊,可惜这个道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否则他们这群人也不会灭口的灭口,流放的流放。就连他,也是流放途中被熟人给放了,可惜他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本想找个地方了却残生,没成想峰回路转,遇上了裴杼。
这个少年,同他那位学生完全不一样,单纯,天真,仁义,还有股向上生长的蓬勃生机。王绰本来不想活的,可他现在却十分好奇,永宁县将在这个少年手中走向何方……
他想留下来。
王绰附身行礼:“草民遭奸人陷害,被家主所弃,身无长物。但幸有一身识文断字的本事,如若大人不弃,草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裴杼立马追问:“你会写文章?”
王绰负手而立:“略知一二。”
张如胜不满:“略知一二你显摆个什么劲?”
郑应成无奈地望着他这个糊涂虫跟班,人家谦虚,谦虚听不懂吗?
真有人听不出好赖,王绰也就不敢谦虚了:“写文章自是不在话下。”
裴杼深吸一口气:“可会写文书?”
王绰本想说信手拈来,可是思及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好改口:“文书也学过,正常的行文往来不成问题。”
圣旨都是他拟的,寻常文书能不会吗?
人才啊,裴杼激动得不行,这人一定要留下,毕竟他一工科生,压根就不会写文书,县衙里头的官员不好认命,但是,师爷之类的裴杼还是有权力定下。
此事无需郑应成同意,裴杼自己就行拍板。郑应成张如胜信不得,魏平一个人也分身乏术,王绰一来,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郑应成看他这喜出望外的神色便知道裴杼在打算什么,立马打断:“如今衙门里头的钱是一点富余也没有了,多他一个人便得多出一笔俸禄。丑话可得说在前头,衙门出不起这笔钱。”
“这就不用郑大人操心了。”裴杼好脾气地笑了笑,他已经想好了办法。
也就只有他这样的天才,才能想出如此绝妙的点子。
他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郑应成探了探身子,愣是没听到裴杼继续往下说,只能黑着脸离开。
他人一走,裴杼便立马将魏平叫到身边,让他查郑应成贪腐的证据。以魏平对郑应成的憎恶,裴杼相信他手上一定有对方的把柄。
魏平听完跃跃欲试:“大人是想惩治郑应成?”
“不。”裴杼神神秘秘道,“是想拉拢他呢,你明儿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