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观察了会儿他的神色:“……是我不方便了解的事吗?”
“没……”这本来就不算私密事,他这样一问倒让陆和锦有些不自在。
他继续保证:“放心,我不会挖墙脚的。”
“……”陆和锦往后一靠,“……是有关一个案件。……在郊外一次查案的时候有人使用了炸药,导致房屋坍塌。……当时那里有好几个学生,季钰一个人抵住倒塌的水泥墙,撑了半个小时等到救援,最后……”他语气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成功救出了他们。”
宋忱诧异不已,登时一愣:“他撑了半个小时?”
他沉默半晌,“嗯”了一声:“……他现在背上还有那时候留下来的大面积伤疤。”
他叙述时语气低沉缓慢,分明不像是对待不待见的人该有的态度。
车内气氛沉重下来,宋忱惊异的同时听见他接着说:“……本来救援不该来这么迟的。”
他望见陆和锦揪起的眉毛,这个因素从他最初一听到的时候他就怀疑过,却没料到陆和锦会主动揭露。
位于驾驶座上的崔浩闻言也低了低头。
“本来这只是一个普通案件,”宋忱注意到陆和锦疲倦似的捏了捏眉心,“但法医误判了死者的死亡时间,我们受到误导,中了凶手的调虎离山计,只留下了季钰一个人。”
宋忱默然,他忽而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陆和锦的那席发言。当初他以为对方只是恃才傲物,过于倨傲,谁曾想竟然是事出有因,遭遇过这种情况。
他心下一动,就突然听见一直安静的崔浩往后瞟了几次,然后结结巴巴插话:“其……其实也不怪陆队……要不是当时贺晨一意孤行,不听我们建议,我们不可能会让季哥单独守在那里的……”
提及贺晨,宋忱眉目骤紧。据他所知,贺连泽的这个表弟从来都不是令人省心的存在。
说话前崔浩试探的觑向陆和锦,发现他没有反应后才直白的向宋忱透露:“……那时候贺晨还是刑侦队的队长,查案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容易自满又嫉妒心强,很少听取大家的建议……”他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不少,似是替陆和锦感到不平,“我记得陆队和季哥可没少被他针对……”
“——好了。”陆和锦蓦地截断他的话,“开车看路,你要闯红灯?”
崔浩讪讪回头。
宋忱有意留意他的异样,还不待他发现什么,陆和锦就先岔开了话题:“宋支,有关心理医生的资料发我一份?”
他将文件资料转过去,又听陆和锦边看边问:“我们现在过去他人会在诊所里?”
“他一般是直接在诊所住下的。”宋忱,“而且亭柳刚刚和我说,她和徐铭成夫妇也在去心理诊所的路上。”
对方至此不再吭声。只是当宋忱的视线几度往他身上落时,就看到他眉梢一挑:“没想到啊……这个心理医生资历这么高?”
“许昭华……”他照着资料上的介绍重复,“才三十出头就是国内知名大学心理专业的教授,怎么跑到这小地方来开诊所……现在这个行业都这么卷了吗?”
这个描述让宋忱似曾相识,他侧头一瞧陆和锦:“倒是跟你很像。”
“……”陆和锦无言以对,再翻看了一会儿资料后把手机一放,闭眼休息了。
时间将近凌晨五点,街道上逐渐升腾起人气。在天边氤氲出灰蒙蒙的一角时街边的早点店就撑开了门面,使一晚上的湿寒空气染上似有若无的热气。
路灯暂时还亮着,见时间尚早,崔浩先去了一趟早点店。走之前他顾及着宋忱的口味特地问了句:“宋支,你对早饭有没有什么要求?”
宋忱下意识想摇头,又忽然记起:“我不忌口,只要不是太甜的就可以。”
他目光看着崔浩,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身形一顿。不过半秒之后陆和锦就替他补充道:“不对,他也不能吃炸的香的辣的生的冷的。”他停顿片刻,似乎又思考了片刻,“还有油腻的。”
见崔浩眼神迷惑,他平淡的开口:“是,他不忌口,但他的胃不允许。”
经他一提醒崔浩才清楚,连连点头应下。
等到他人走远,宋忱才转向陆和锦,及时截下他的话:“嗯,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耽误查案和赔偿‘工伤’而已。”
陆和锦无言,良久,他余光览过宋忱,状似不经意提起:“……你不喜欢甜的东西?”
宋忱瞧见他不自然的模样,不明白他又准备做什么,但还是如实点头“嗯”了声。
这回他的脸彻底僵硬住。几天前的晚上他给宋忱喂药的那杯水里起码加了有半杯的蜂蜜。难怪当时对方的脸色那么古怪。
他赤红着脸吭哧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下次你有不喜欢的东西你直接说……算了,你一次性把你喜欢的讨厌的全告诉我得了。”他别扭的扭过头去,“搞得我欺负你似的……”
宋忱上上下下打量过他:“你是准备研究菜谱……?”
陆和锦一噎,恶声恶气:“……我是方便下次投毒!”
他莞尔。
那边崔浩买回了早点,拎着快步跑回来,分别递给他们俩,顺便抽空一望街边的那家心理诊所,那里仍然关着门:“……心理诊所还没开门?”
宋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等亭柳他们来应该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