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不穷志,石松你怎么能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你的学问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石松另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胳膊,躲开老爹的巴掌,嘴硬倔强地反驳:“没得吃,人都活不下去了,还要那些学问干什么!”
“你!!!”石大叔指着他的手颤抖着。
他因为医术不错,原先在河州城也算是家底殷实,可惜这三年粮食吃空了,家财也散尽了,依然没有等到天降甘霖,没有等到朝廷救援,没有等到日子好转……如今生活日益拮据,他们只能躲在这栋小院子里苟且偷生。
还眼睁睁看着本来在学堂有着大好前程的儿子,现在为了一口吃的,竟然走上强盗之路,他痛心,更自责!
石松正是性格叛逆的年纪,梗着脖子不服输:“明天我就去找二叔!加入起义军!”
石二叔是起义军的一个小头目,偶尔来看哥哥侄子的时候,还会给他们带些粮食,虽然掺着石子,但挑挑拣拣之后,勉强也能果腹。
“你敢!”石大叔语气异常严厉,“你要是敢跟着他们一起叛乱作恶,以后就不要认我这个爹!”
“不认就不认!”石松生气地摔门离开。
他的几个同伴看到他们父子争吵,也不好掺和其中,一个个讪讪地劝道:
“石大叔,松哥脾气犟,但心是好的,也是想弄点吃的给你分忧嘛,那个,我去劝劝他哈!”
“父子没有隔夜仇,您就别生气了哈,小心气坏了身子!”
“放心,有我们看着,他肯定不会走歪路的!”
说完一个个也紧跟着往外跑去。
石大叔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晚饭的时候,石松几人还是没有回来,石大叔不肯再等,招呼大家赶紧吃饭。
“他们几个壮小伙,有手有脚也饿不死,不回来正好,不用留饭,大家都多吃点。”
院子里坐满了人,大家挤在一个小桌子上,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小碗,里面装着散发着米香的粥。
有些腿脚不便的,或者年纪大的则坐在自己的躺椅上,由别人将碗递过去,小孩子们则拿着个勺子,抱着自己的碗排排坐在台阶上。
“哇,这粥好好喝啊,有种香甜的味道。”
大家纷纷感叹道,难得吃一次白米,阿婆没再放野菜什么的,只是加了少许的玉米棒碴。
被大家满足的气氛感染,时渊三人竟也觉得此粥别有一番滋味。
“今天有点晚,天色太暗了,不然我再去地里找找,说不定还能抓到些什么蛇鼠田鸡的,给大家打打牙祭。”一个中年汉子猛地灌了一口粥,爽得胃都熨帖了不少。
大家开始拉起家常。
田根原先是附近的农户,在战乱中受了重伤瘸了腿,要不是石大夫,早就没法活下去了,现在田地全干涸了,庄稼根本种不活,他也只能偶尔带着大家去山上设设陷阱打点猎,或者到处挖洞抓些蛇蚁鼠虫,给大家沾点肉味解解馋。
“你们抓过蛇?”时渊状似无意地提起,一脸好奇。
“能抓到蛇,那都是运气好!现在是越来越难喽!”田根舔了舔唇,有些怀念。
“都是些什么蛇?”
“咱们这边大都是一些水蛇、草蛇之类的,没啥毒性,平时就在耕地附近游荡,这不大旱吗,很多蛇都钻出了泥土,前两年田边上还常能捡到呢!”
“那有见过什么长得特别的吗?”
“特别的?”
“比如长着翅膀或者脚的,两个头或两个身子的?”时渊循循善诱。
“这不是怪物吗?哈哈哈,那我可不敢吃!”
众人哄堂大笑。
突然,一个老者慢悠悠道:“这种怪蛇,我好像还真听说过。”
众人好奇地望向他。
单老头原先是河州城的说书人,小孩子们最喜欢听他说故事了,都跑到他身边围着,一边舔着碗底,一边催促着他。
“单爷爷,真的吗,那然后呢?”
“我想想,前两年好像有个逃难的老乡,曾提起过他们有一次饿得不行,想去外面抓蛇,结果见到了长着翅膀和脚的蛇,好像还是两条缠绕在一起,虽然有翅膀但也不飞,就在地上爬,看着有点吓人。”
“当时他们被吓得不行,生怕此蛇有毒,也不敢凑近,只是一瞬间,它就不见了,最后也分不清是真的,还是他们饿得眼花,看劈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