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三分钟后,对面的女人终于输出完毕。梁霄寒挂断电话放下手机,一下子瘫坐在沙发里,仰面朝天,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紧接着手四处摸索,翻找香烟。
每当和远在美国的母亲通完电话,梁霄寒都是这样一副躁郁颓废的模样。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露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一面。
周遭没有烟,梁霄寒眉头紧锁,正要起身时,一支烟被夹在细长漂亮的两指之间,递到眼前。
刚把烟咬在嘴里,火也在面前点燃。
陈仅惯做这些,所以并不明白隔着一簇火苗,梁霄寒看着他的眼神为何变得深暗,火光映在眼里也只余寒星一点。
没等想明白,陈仅的手腕突然被抓住,再一扯,身体晃一下,便跪坐进梁霄寒怀里。
虽然两人之间仍有距离,陈仅稳住心神,再次举起打火机,没等滑动砂轮就被梁霄寒夺过,随意丢在地上,人也靠过来,伸臂圈住陈仅的腰一搂。
两人一坐一跪,陈仅的身位高一些,因此梁霄寒的头堪堪埋在陈仅胸口。
仿佛被施了定身术,陈仅动弹不得,呼吸都滞住。
“好吵。”梁霄寒皱着眉抱怨,“他们吵死了。”
一个要他赶紧结婚生子,好名正言顺成为梁家继承人,一个要他懂得放权,恨不得把小他十五岁的侄子过继给他当儿子。
只有在这里,在这个门窗紧闭的房间,抱着这具瘦削的身体,才能摆脱喧嚣吵闹,找回一丝宁静。
时间的流逝中,陈仅也慢慢抚平呼吸。
他知道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也不用做任何事,就这样被抱着就好,哪怕梁霄寒的身体冷得像冰,让人下意识想逃避。
好在这样的时刻总是短暂,梁霄寒很快调整过来,上半身后退,手臂也松开。
却在陈仅即将起身时,忽地又扯他一把,让他坐回原地。
两指扣住陈仅的下巴,黑沉的眼眸细致而肆意地扫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角落,梁霄寒扬唇,总算又露出笑容。
“他说我玩物丧志。”梁霄寒说,“你怎么可能只是玩物?”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发问,但是陈仅本能地不喜欢这个词,于是开口道:“我是人,不是玩物。”
梁霄寒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起来:“小仅长大了。”
这个称呼让陈仅微怔。记忆中这是很多年前,梁霄寒作为资助者,在信里对他的昵称。
他比梁霄寒小十二岁,自相识以来,无论是身高还是心智,两人的差距都在日渐缩小,让陈仅差点忘了初见时,梁霄寒已经是个大人,而他只是个不及他肩膀的孩童。
两人的关系也从仰望,追逐,变成如今的暧昧,纠缠,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
因此突然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陈仅很难没有一种,原来自己在梁霄寒的眼里一直是那个听话的、容易被掌控的小孩的失落感。
像是洞悉他心中所想,梁霄寒凑近,看着陈仅:“不喜欢我这样叫你?”
答不上来的问题,陈仅从来不勉强自己,于是抿唇不语。
没等到回答,梁霄寒松开手,神色懒懒地往后靠。
陈仅这才得以脱身。
刚站起来,听见梁霄寒说:“车库里那辆跑车,从今天开始就不属于我了。”
陈仅揉着发麻的双腿,抬头看他。
“其他的东西,也会被一件一件夺走……不过倒是有个办法。”梁霄寒也看着陈仅,神情似笑非笑,“你说,我要不要找个女人结婚?”
约摸五分钟后,陈仅捧着玻璃杯进入位于负一层的温室花房。白天从阳光里积攒的热能,让这里比外面温暖,几乎感觉不到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