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从何时起,梁建业不再欢迎陈仅频繁留宿,于是哪怕已经很晚,陈仅仍然坚持要回自己租在城南的房子。
梁霄寒要给他派车,陈仅拒绝了,司机师傅大概刚睡下,何必扰人清梦。
打车软件上喊了辆快车,走之前,陈仅去到负一楼的温室,见山茶苗长势良好,花苞也大了一些,才放了心。
回到家里,陈仅倒头就睡,社交活动总让他“元气大伤”。
接下来两天几乎在睡觉中度过。
难得清闲的周末,实在是什么都不想做,直到星期天晚上,陈仅才勉强爬起来,涂完指甲油,从自建的影片库里挑了部电影,配着新鲜出锅的炸得金黄的猪排。
谁想电影太无聊,炸猪排都救不回来,陈仅看到一半就睡了过去,盘子都没顾上刷,一觉睡到次日七点,又是新的一周。
仰赖两天的充足休息,星期一的陈仅精神饱满,开项目会议时,逻辑清晰,有条有理地怼了三条别人提出的建议。
其中两条是新上任的项目副经理梁辰提的。
这次会议梁霄寒没参与,散会后工程部周经理笑说:“你这个助理厉害了,一点面子不给你留。”
梁辰扬眉:“他这叫刚直不阿,不然我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实际?”
说着,转头看向会议桌那头,陈仅正在收拾文件和笔记,手指头依然涂得花花绿绿。
梁辰用自己裸眼5。0的视力定睛一瞧,只见陈仅左手无名指和中指甲盖上分别写了两个字,“不”和“听”。
周经理还在提建议:“依我看,你可以尝试私下与他沟通,他只是耿直,并非不通人情。”
梁辰肩膀一抖,差点笑出声:“可是他‘不听’。”
顾盼也在电梯里问陈仅:“你俩打算就这样争锋相对下去?”
陈仅有些莫名:“我没有争什么,也没有针对谁。”
他只是公私分明,有话直说而已。
顾盼苦口婆心:“怎么说他也是领导,可以稍稍委婉一点,至少不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的想法‘不切实际’,万一他以后给你穿小鞋呢,又或者你以后有求于他,这条路不就堵死了?”
陈仅觉得她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有选择性地记住了后半句。
下次开会,当着面陈仅什么都没说,散会才走到梁辰面前:“我认为不用那么着急启用PlanB,汪老先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再劝一劝说不定……”
“你也说了是‘说不定’。”梁辰说,“目前开工时间已定,材料也已经下单,一半的工程车都停在工地上待命了,难道要因为一个‘钉子户’拖延工期?”
说的是高端社区的项目。
那片地皮原本是某厂的职工宿舍,前期花了很多时间推行拆迁计划,安置房,赔偿款都安排到位,绝大部分的住户都欢天喜地麻溜搬走,只有一户姓汪的人家迟迟不搬迁,还拒收补偿款,多次上门劝说都碰一鼻子灰。
所谓的PlanB就是保留汪家住的那栋楼,在周围砌墙隔开,缩减的面积则通过砍掉部分绿化补回来。
陈仅说:“可是PlanB会破坏整体设计,而且还要再次缩小园林面积。”
“我和开发部核算过,如果再拖下去,一旦耽误工期,损失的人力物力资源将会比改计划增加的预算还要多。”梁辰作为副经理负责统筹执行,这部分工作属于他的职责范围,“刚才投票结果你也看到了,几乎所有人都同意执行PlanB,这也是大家综合考虑之后的结果。”
陈仅抿住唇。
从理性角度考虑,他知道梁辰说得对,再修改设计图对他来说也无非多花点时间,可是他实在不愿看到本就被挤压的绿化面积越缩越小,况且那位汪老……
陈仅像抓住救命稻草:“汪老先生曾是市书法协会副主席,对传承和弘扬优秀传统文化有过杰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