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替他找补,看能否把桓九脸上的炭色抹白:“呃……听来似乎符公子有心上人,彼此感情正炽,是以奴觉得他在这种事上急公好义一些,可以理解。少主不必太往心里去。”
事实证明,根本抹不白。
因下一刻,我就被连人带床整个掀翻在地,方才的片刻温暖现在成了压我身的冰凉红木。幸好我身上的凡病已被他们用灵力治愈,幸好床刚好只压了我一条腿,也没有压骨折,拔一拔能脱身。除了钻肉的钝痛,也没什么。
我被这一掀神思有些混乱,眼前雪花乱飘,只听见桓九的少年嗓音寒冰一般:“要吃的喝的,可以找我;生病了,也可以找我。再作出那副样子出去让人看见,当心本君懒得管吸炉鼎的效用要求,直接把你一次性采补干净。本君是疯子,疯子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包括你。”
这个烂脾气。先前赶我出去的明明是你。
符有期说得对,魔教少主确非可托付的良人,还不定期会犯病。做他老婆倒小霉,做他小妾倒大霉,做他倒贴的娈宠倒血霉。
我稳住身形,回答:“是,奴谨遵少主教诲。”
然后,我的手中被抛了两粒丸状物事。
“辟谷丹,可供凡人一月内不吃不喝无碍。”
我拿着这药,没有立吃。
根据方才种种,可以确定对桓九动之以情的路线是行不通的,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里。那我与他就是纯粹的交易。
交易,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待眼前恢复清明,我抬起头道:“少主,奴有个不情之请。少主必须满足奴这个要求,奴才能全心全意侍奉少主至死。”
约是我低眉顺眼了两日头一回顶撞他,桓九目光扫来,带着怒意和些许疑惑。
“奴有一方天问石储存灵力之用,平时驱动符咒仙器,都以其中灵力为引。奴请求少主定时为天问石注灵,好让奴能时常与增城派中师弟师妹们传信,以慰思乡之苦。”
我换了个理由,然桓九是个聪明的,他一眼就看出:“你是不相信本君能帮你摆平增城派的事,要经常和他们确认情况?”
既被看出,我也不遮掩:“师门若不稳,奴便无侍奉少主之心。”
“要是我不答应呢?我可是元婴巅峰,难道你以为你还能跑得回去?”
我注视向他双眼。还是比较喜欢他是条小蛇只懂挖坑做窝的时候,身上没这么多戾气。
“奴会自尽。希望到时大长老那边还能给少主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再让少主有空去满天下找另一个没修炼过的水灵根来帮助突破合体期。希望少主的少主之位,永远稳若泰山。”
我此话威胁得重,话音刚落,就听见嘎吱几声,是捏拳时的骨节作响。
他怔住了片刻,被我生生气笑,可这少年容貌的脸庞没有阳光,他的笑容扭曲又刻毒。
“你不信任我。”他字字着重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本想试着去信任你的,我本以为你是值得信任的。这话在我心头掠过一瞬,没有出口。
他用这样愤恨阴冷的眼神盯了我许久之后,最终一抬手臂,散逸着狂躁魔气的灵力呈一道光柱,从他掌心注入了我腰间的天问石。空空如也的天问石顷刻被灌满,还有不少灵力装不下了,在空气中白白浪费飘散。
他注灵的手臂没有放下,死盯我的目光也没有挪开:“够了吗?你要多少,本君都给你塞得满满当当。”
我:“……”刚看的书学来的?我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
他表了他的态度,我也表我的态度,当着他面将辟谷丹吞咽服下。
他又一抬手指施法,旁边一根木杈子上挂着的裘袍便披到了我身上。这裘袍按的是他的身形,我有半截小腿罩不住,还是透风,可至少身上大部分地方都暖和了。
“去跟你师弟师妹们聊天吧。照样滚到外面去聊,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兄友弟恭。”
他这话,细想其实有点来头。
因为他没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