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波吕忒看了眼温顺贴在戴安娜身侧,顺从的趴在戴安娜大腿上,任由戴安娜手指隔着衣服一节节按捏自己的脊骨,看起来像是一只无害的猫。
她试图做了相似的动作,做到一半就感受到不适。
坐在轮椅上身体向另一边大幅度弯折,这怎么也不是让人舒服的姿势,但那女孩儿却始终面色自然,脊柱弯曲幅度有限的微微侧身,在她风轻云淡的表情下也像是为了仔细听大人讲话故意做出的样子。
门口进来一个微微跛脚的身影,那是铁匠弗雷拉,她不久前打铁时烧伤了手臂,大半年过去了还吊着手。
道恩顺从的和对方贴贴,在对方手指接触到她皮肤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那一幕。
弗雷拉发黑干枯的手臂,像是枯萎的树枝获得生机一般,忽然蓬勃的抽出枝丫,所有人肉眼可见的,血脉和肌肉在上面翻飞蔓延,包裹上脂肪和皮肤,很快,除了表皮柔软白皙了些,丝毫看不出这支手臂烧伤过。
医生大步上去,捏着那只新出生的手反反复复翻来覆去查看,一边喃喃着“赫拉啊!”,一边语速飞快的询问各种感觉。
“这不可能!”医生看道恩的眼神几乎在发光,“如果只是治愈或再生,长出合适的肌理皮肤已然不可思议,但她长出的不仅仅是筋骨肉血,新生长的地方甚至还有肌肉,训练程度和她身体其他部位一摸一样!”
“你怎么做到的!”
医生看道恩的眼神几乎在发光,非常神似戴安娜之前遇到的疯狂科学家,她不得不站出来阻止,说明了道恩的能力和这能力的伤害性,才让医生的情绪稍稍稳定。
几人说着闹着,弗雷拉重新获得健康的躯体,当即就要拉着戴安娜出去打一架试试力量,戴安娜不放心道恩,再三询问确定道恩并不十分难受,才跟着弗雷拉出去。
从头到尾,道恩始终留有一份余光注视着戴安娜,在戴安娜陷入沉浸的战斗中时,更是一眨不眨看着对方。
“如果痛的话就说出来好了,医生有用来麻醉的植物汁液,效果比外面的止痛药好很多。”
希波吕忒看了眼对方手臂,那里有弗雷拉同样的黑色伤口,按女孩自己的话来说,这伤口在以普通人近十倍的速度愈合,但仅就肉眼可见而言,速度远没那么快。
她明白这是为什么,弗雷拉是在学火神赫菲斯托斯打铁,尝试把打造天堂岛武器的技术拢在亚马逊人自己手里,她用的火更加爆裂凶恶,带着恶意和火毒,沾染上之后不仅伤口难以愈合,也会无时无刻含有刺骨钻肉的痛苦。
这也是弗雷拉养了大半年伤的原因,那么一个常年训练热衷战斗,挨揍和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人,刚受伤时也痛到满脸冷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但现在,女孩的眉眼却平静温和,似乎没感受到任何异样。
“不痛的,您别担心。”她如是说。
道恩温柔地把戴安娜的衣服盖在腿上,神情宁静柔和,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后躺着,捏了捏刚刚趴在戴安娜腿上时脊柱扭转的痛感。
她打开轮椅一侧的夹层掏出平板,又轻点几下展开轮椅上的小桌子,摆好平板捏住笔,运笔流畅的开始画戴安娜的速写。
画了几笔,她抬头,注意到希波吕忒并没离开,还一直看着她,于是露出一个带着疑惑的乖巧微笑。
“我真的不疼的,奶奶。”
道恩微微低头,和戴安娜如出一辙的眼睛圆亮,略仰视的从下往上看她,是一个糅杂示弱、期待、撒娇和讨好的姿态。
希波吕忒叹了一口气:“你不用为戴安娜做到这个程度。”
“这有什么?”道恩探明了希波吕忒的立场,放松地甜甜笑着:“我爱妈妈啊,我喜欢为妈妈付出。”
“戴安娜不会想要你为她委曲求全的,你做自己想做的就好,她绝不会因此感到被冒犯。”
“但我想为妈妈做这些,”道恩坚持,蓝眼睛是近乎确信地偏执:“妈妈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
赛琳娜绝对事情*有点不对劲。
指被塞得慢慢的储物柜,随处可见的猫条箱子,房间到处挂上的廉价人造宝石装饰。
这一切虽然让赛琳娜有些不适,但想到那女孩几乎无法控制的购买欲,她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她原本这么以为。
至少对方对自己的存款有数,最常去的消费场地并不是大牌专柜而是楼下超市,甚至她会刻意收集有打折活动的传单,按时去蹲点,然后不管自己需不需要冲过去,买一大堆几乎把她小身板压垮的东西满载而归。
大多数时候买的都是食物,虽然有些麻烦,但在赛琳娜因为无处下脚喝令奥德莉解决时,对方不管是分给街头流浪儿还是用自己的深渊巨口吃掉,总能解决掉。
于是家里呈现食物囤积——赛琳娜发火——奥德莉解决——食物囤积的循环态势,赛琳娜几乎觉得自己经受了什么反应训练,像巴普洛夫和他的狗……不是……
但家里的情况并没好转,各种东西在奥德莉一次次解决中,以微不可察的速度慢慢蔓延,等赛琳娜某天意识到的时候,学校门口商店的人造宝石手链、笔头是菱形钻石样子的中性笔、有七种颜色的荧光彩笔、带有发光猫耳朵的毛茸茸发箍、向后滑一段就能冲出去的小摩托车、印着卡通图案的手指滑板、透明橡胶里包着金色星星的弹力球……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已经充斥了她的家,随便拉开一个抽屉,就充满了这种小玩意。
一件两件还能当作新鲜玩玩,但当家里充满这种东西,赛琳娜完全无法忍受。
她握着绿色塑料壳的玩具枪,冲着桌上的不倒翁蝙蝠侠重拳出击,看着枪口冲出来的红色塑料拳头一次次把蝙蝠侠砸倒,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情平复下来。
这死小孩绝对不能继续呆在自己这里,不然这个家迟早要被塞得根本推不开门。
赛琳娜怒气冲冲,把那两个印着“打折”字样的半人高猫条箱子拆开,把窗台上猫盆里塞得满满当当,然后犹豫着,拎着大箱子下楼,一次剪开一大把放在路边,一路走一路放,走了两个多小时,后面干脆上了一辆公交,坐在车尾一边走一边撒,走了小半个哥谭,才勉强把那两个箱子的东西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