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小老头林兮五仰天发出一阵狂笑,声音如同夜枭,刺耳至极。笑罢,他突然收起笑声,正色地点了点头,道:“镖主!你就算借我兄弟天大的胆子,我们也不敢在你老人家眼皮子底下卖狂。
既然镖主垂询再三,我兄弟如再坚持己见,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说罢,他点了点头,接着道:“在下姓林,名兮五。我这兄弟姓薛,单名一个钢字。想必我们的名字也不会入镖主耳中……嘿嘿……嘿……”
这老人一报出名字,不仅吕世遗心中暗吃一惊,就连其余各位镖师也不由得陡然变色。吕世遗仰天哈哈大笑道:“我说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我老头子如此无礼,原来是大漠双雕,这就另当别论了。二位老朋友……恕在下口直,我可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开罪了二位,尚请明言。我吕某定当负荆请罪,可别叫我做个糊涂人,得罪了好朋友……”
那薛钢闻言,微笑了笑,上前一步道:“镖主言重了,我兄弟可不敢轻捋虎须。不过,俗话说得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也是应一位好友所托,想跟您老人家商量点事……”
说到这里,他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吕素柠,却突然停口不言。吕素柠不由得脸一红,柳眉一挑,心中暗道:“好好的你看我做什么?真是见鬼……”
吕世遗心中也感到纳闷,催问道:“哦……原来如此,那位好朋友的高名,可否见告?”
薛铜尚未答言,那小老头林兮五却笑了笑,道:“那位朋友再三拜托我兄弟,叫我兄弟不要将其姓名吐露给人。镖主总不至于强人所难吧……”
吕世遗哼了一声,心中颇为不悦,遂冷冷地道:“既如此,就请好朋友将来意告明吧!如不叫在下丢人现眼,一定遵办;否则,恕不能如好朋友所愿了。”
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似乎颇觉那话难以出口。他们又不由得双双向吕素柠看了一眼。
这一眼,可把吕世遗看出了火。他勃然动怒,冷笑了一声道:“莫非此中尚与小女有关?这就令人稀罕了……”
吕素柠此时在马上,娇躯扭向一边,一肚子闷气,偏偏又一时发作不得。
那林兮五闻言后,干笑了两声,点点头道:“恕在下口直,此事正与令爱有关。不知镖主可容令爱随贱兄弟一行?镖车一项,我兄弟分文不敢有取。镖主意下若何?”
言罢,他老脸上也透着不大自然,一个劲地猛抽着旱烟。吕世遗闻言,脸色铁青。他已在盛怒的当头,冷笑道:“林朋友!士可杀不可辱。如再以小女为戏,可恕不得吕某要得罪了……”
吕素柠此时也飘身下马,用手一指那林兮五道:“你说话可要清楚些,要知道姑娘的宝剑可也不是好欺的。”
此时,那梁惠常双手朝吕世遗一抱拳道:“当家的!大漠双雕欺人大甚。就算他是三头六臂,弟子也要会会他!”
此言才毕,那薛钢哈哈一笑道:“姓梁的!你放心,我薛钢接着你的。这可不是我兄弟的事情,你也别尽对着我们哥俩发威。我知道荣盛镖局子不是好惹的。来来来,我薛钢见识见识你梁大镖师到底有什么惊人的功夫?”言罢,他微一错步拧身,“嗖”地一声已蹿到一边,笑眯眯地朝着梁惠常一招手道:“来来来!”
神枪梁涂黎冷笑一声,身形一侧,足尖轻点,施展出“金蜂戏蕊”的轻功,轻飘飘地落在了薛钢的身前。他单手向怀中一探,随即向外一抖,哗啦啦一阵连环扣响,竟从袖中摔出了一串蛇头链子枪。他将枪往左臂上一搭,枪头垂地,冷笑一声道:“薛朋友!请亮出你的家伙吧!”
薛钢同样冷笑一声,道:“朋友!不错,我薛铜背后是有这么一对破玩意儿。但是,既然是对付你,那就免了吧……”
说完,他笑了笑,一扬双手,又道:“如果梁朋友不怪,薛某愿以一双肉掌来接梁师傅的几手枪法……”此言一出,神枪梁涂黎心中大为不悦,暗骂道:“老贼,你也太狂了!马上叫你尝尝我梁某这条链子枪的厉害!”于是他哼了一声,道:“既如此,梁某无礼了!”
梁涂黎气纳丹田,全神贯注地盯着薛钢,索性豁了出去,要凭师门这手绝艺,与大漠双雕中的金翅雕薛铜一决生死。只见他踏中宫而进,脚步稳健,脚尖一点地,腾身跃起。掌中链子枪如“流星赶月”,刷啦啦地挟着劲风,直奔薛铜的头顶砸下。
金翅雕薛铜喝了声:“来得好!”这老儿果然名不虚传,身手厉害。他双掌五指并拢,向外猛一翻,竟横奔枪身上碰去。须知链子枪为软兵刃,薛铜竟以双掌硬击链身,若非有超人内功,岂敢如此施为?
梁涂黎见对方一亮掌便是“翻天掌”的式子,便知这老儿功夫不弱,哪敢怠慢?他急忙一收手腕子,翻身施展“拨风盘打”。神枪梁涂黎二次欺身而上,已将链子枪展了开来。点、扎、崩、刺、锁、拿、砸,招术精绝。凭神枪梁涂黎这杆链子枪,他得陕西沙星五的亲传,在武林中动手过招,也确是会过不少成名英雄。
后来他随青剪手吕世遗行走江湖,蒙其从旁指点,更是受益不少,很受吕世遗器重。只是今日遇见了强敌——金翅雕薛铜。薛铜不仅身轻体快,而且一亮开掌,便是南北独创一家的“嵩阳大九套”。
这八十一手掌法独揽各派拳术的精华,一亮开式子,非但梁涂黎心惊肉跳,就连一旁的青剪手吕世遗也不禁替他捏把冷汗,暗付梁涂黎绝不是薛铜的对手。
此时,梁涂黎已经认出薛铜施展的是“嵩阳大九套”,心中暗叫:“我命休矣……”他这一气馁,更犯了武家大忌,链子枪的威势立减。那薛铜却是击虚攻隙,变化莫测。此时正逢梁涂黎施了一招“乌龙穿塔”,直扎薛铜的小腹。
只见薛铜猛一拧腰,施展出“双推手”,直往梁涂黎的后腰猛劈了过去。其势又疾又劲,梁涂黎一枪走空,背后劲风袭至。他哪里不知道这一手的厉害?只见他向前一伏腰,银光一闪,掌中链子枪如“老树盘根”,猝然向后就搂。
那薛铜此时见久战不胜,心中也自火起。他哼了一声道:“你是活腻味了!”只见他双足上拔一尺,不容对方枪身收了势,便一错双臂,“嗖”一声纵至梁涂黎的背后,猝然一抖双手。只听“咳咳……”一阵响,梁涂黎惨叫一声,踉跄着退了四五步。他手中的链子枪竟脱手而出,面色一阵铁青,竟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