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是不出室门一步,今夜里突、然到我这里来,又有什么事找我呢?”
想着不由大着胆子,始起头问道:“你老人家深夜来此,是否找后辈有事交代呢?”
墨狐子秦狸,手漠着他那垂在胸前的长须,哈哈仰天一笑,先不答她的话,反困向她道:“女娃娃,我没问你,你反而先问起我来了,我问你,你这么神色匆忙,是上哪去呢?”
素柠不由脸色一红,当时呐呐地道“我……我……”
她本想照实说出,可是不知怎么。那句话竟是出不了口,墨狐子秦狸突然一睁双目道:
“你也不要瞒我,我知道你想逃走,是不是?”
素柠不由低头不语,墨狐子秦狸见状自鼻中哼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按说这是小鬼头自己本身的事情,我老道是不愿多管的,可是娃娃——”
说着墨狐子眼中射出两道异彩,他那满头的银发;竞也都突然地立了起来,看样子和他往常生气的样子是一模一样。
素柠曾眼见过他和黄淞平生气的样子,此时见他如此,不由吓得往后一连退出了好几步,墨狐子秦狸似强压着满腹盛怒,炯炯有神的双目注视着素柠,良久才恨声道:“可是小鬼头对我太好了,这一辈子,我却给他的太少了……”
素柠不由心中暗忖:“奇怪,他那一身本事,不都是你教的么,怎么又会给他太少了?”
想着把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重新往墨狐子秦狸脸上注视了去。
墨狐子又点了点头:“我曾经自己发过誓言,一定要为小鬼头物色一位理想的媳妇儿……可是,我喜欢的,那小鬼头偏不喜欢,他竟看中了你,这几天以来,我私下里,曾注意到了,这小鬼头竟是茶饭不思,可见爱你之深了……”
说着这怪老道重重地叹了一大口气道:“凭良心说,我徒弟弟哪点不好?女娃娃你说。”
素柠不由眼圈一红,竟淌下泪来,由不住双腿一阵发软,竟跪在了墨狐子秦狸的身前,一面失声说道:“老前辈……你……救救我吧……”
墨狐子秦狸见状不由一怔,他往后退了一步,铁青着脸惊问道:“你……怎么了?”
素柠忍不住点点情泪滑腮而过,她抖战着道:“弟子身世,老前辈已尽知,尽管黄淞平对弟子再好,可是……我又能办呢……家父等不久就要来了,弟子如此时不走,势必将惹一场极大的风波,那时岂不一切都晚了……”
说着她对着墨狐子秦狸拜了一拜,往上一站,口中抖道:“老前辈……还是让我走吧!”
说着她用着那双浸满了泪水的眸子,注视墨狐子秦狸,这怪老道听完素柠这番泣诉之后,面色已转为平静,他冷笑了一声道:“吕世遗有几个脑袋?”
说着他又哼了一声,看了素柠一眼,顿了顿才又接下去道:“我要不是看在他是你父亲的面上,哼……”
说着话,他满头的黄发又自耸起,可是,当他发现对面的少女,脸上也带着一层无比的愤怒之时,他又情不自禁地变得和颜悦色地嘻嘻一笑,重新道:“姑娘!你放心!这事情我们自有处理的办法,你只要好好地住在这里就是了!”
素柠不由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在他面前再多说也是没有用,还不如听话的好些,否则定是吃了苦头还不说,结果还是要留下来。
想着只好点了点头,心中却由不住暗自奇怪地想道:“达墨狐子秦狸,明明不是喝醉了么?怎么又会突然醒了?”
她又哪里知道,这墨狐子秦狸,虽然外表不言不动,其实他的心眼最多,人最机灵,故此才有墨狐子这么一个外号。
他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又岂能喝得如此大醉,因此只喝了六成,就有意装出一分醉态,故意要南水北星二人扶自己入房,却有意为黄淞平和素柠留一个单独的机会,他一人回房后,心想那黄淞平既然如此爱素柠,而自己明天就要走了。
他一向了解自己这个徒弟,他知道就算黄淞平心里再爱素柠,也定不会轻易放在口中的,而素柠到底知不知道,还是一个问题……
因此他决心去亲自安置一下,把黄淞平思念素柠的心意代为转达一下,自己明天就走,心里也可安静得多了!
由此他毫不考虑地略为布置一下,就往素柠所住的这座竹楼,踏波而来。
果然他来得正巧,素柠正自在系着剑,当时由她那种表情和姿态上看来,墨狐子秦狸一猜就知是她想逃走,如何能依得她?因此略施小技,将吕素柠背后长剑取到了手中,置放室内几上。
吕素柠发现时,他又乘着素柠上来取剑的空档,用流星飞袖的功夫,只一挥一双大袖,那小舟在水面之上,就像是一枝水箭似的,“赫!”的一声轻微响音,已射出十数丈以外。
所以素柠待系好了剑之后,又发现小舟也罢了,而墨狐子秦狸竟又在此时,潜身上楼,用“移星换斗”的手法,再度把吕素柠背后的长剑取到了手中,这种神技,确实令素柠心中折服。
这时墨狐子秦狸见素柠竟肯听自己的劝说,不由大喜,他惊喜得张大了眼睛,用着兴奋的神情道:“姑娘,武林之中,最重信用,你既说过不走,却要一定遵行呢!”
素柠流着泪点了点头,说道:“老前辈你走吧,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不走就是了……”
墨狐子秦狸抬头想了想,遂哼了一声道:“好!那么我走了!”
说着这句话,墨狐子秦狸那细长身子,就像箭也似地突然拔空而起,直挺挺地直往湖心水面上坠了下去,素柠忙追到栏边,只有一黑影,像星丸也似的,在那一望数十丈的微波水面上,倏起倏落,一霎那,竟完全失去了他的踪影。
素柠怀着一颗忧恐的心,反身入室。
一夜,她都在辗转深思,直到天都快亮了,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听到水面上,哗哗的一阵水响,素柠睁开眼,却为射进的阳光;照耀得刺眼难睁,着起来已到了正午时分了。
素柠忙下了床,开了室门,走向栏边,却见水面上此时正泛来一叶小舟,舟上站着南水,此时正自翘首上视,一见素柠,不由露齿一笑道:“姑娘早!”
素柠指了一下太阳道:“这是什么时候了,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