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无涯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狂放和野心,跨步逼近沈辞,“阿辞,这血海底下全是我们族人的尸骸,破解封印,让族人遗体得以重见天日,才可告慰义父英灵!”
“可是结界一破,不止血海恶灵,还有地底下封印的凶兽也会跑出来,那会导致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啊?”
“那又不是我之天下我之族人!他人性命与我何干?你我举族被灭,又何止一句生灵涂炭可以概全?”
居无涯说话音量骤然拔高,几近咆哮,沈辞不由后退一步,在此之前居无涯一直都是不疾不徐的随性模样,到了见真章的最后时刻,开始按捺不住内心的仇恨与不甘。
“欲成大事,切忌心慈手软,不过是重新洗牌而已,再过千年九州依旧会是繁华锦世,不过那时的九州将再不见到仙道百家,而该是我魔族的领地,我要这天下,这苍生,全数尊从我道,为我魔族信徒!”
居无涯满面势在必得,“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现在的时机,沧渊因为卿华留下了阵法破绽,你跟卿华血脉相连,阿辞,你就是破解结界的钥匙!”
沈辞大惊失色望着居无涯,“你……”忽而!上空碰撞起一道耀目的闪电,穿透密集的树冠晃到沈辞眼睛,沈辞慌忙抬头。
十方妖魔里被密林包裹,每棵树至少有三丈高,树冠茂密形成遮天闭日之境,哪怕白天的日光都很难照进密林内部,以致于令沈辞忽视了外面的天地。
此时外边狂风大作搅动树冠,露出的天外一角雷电交加,乌黑厚实的积云层层叠叠地压在树梢上,眼下刚过子时阴气最盛,极阴之时,极阴之地,再被头顶上空的血光结阵加以催化,导致天象异变。
“阿辞!血海底下都是你的至亲骨血,他们被困在这里生生世世永不超脱,今日该做结了!”居无涯一掌摄住沈辞,化出尖刀状的灵刃剜进他心口,沈辞难受地蹙起眉,心脏一阵抽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头血离开身体,浮空往上,一滴、两滴、三滴……接连渗入结阵……
一时间,结阵上方繁琐的血光纹路随着血珠渗入的位置迅速向周围蔓延开,血潭恶灵全被激发凶性,嘶吼声不绝于耳,以此同时,脚底下的封印结阵受到威胁立即反噬。
一道金光往上,一道血光往下,身处阵法之中的沈辞和居无涯遭受两道气流压迫。
居无涯在专心调转法阵,沈辞动弹不得,心口逐渐窒息,眼见封印结界原先破损的一角越扯越大,金光逐渐有被血光吞噬的征兆……
“嘭!——”
天外一团白光冲天而来,沈辞心口猛地一跳,眼神移动,立即听见前方驻守的血魔宗弟子发出呼喊,骚乱声、打斗声接踵而至。
虽看不清具体什么情况,但沈辞笃定,是宋璟来了!
沈辞刚露出惊喜之色,陡然间地面剧烈晃荡,沈辞脚下不稳,金光结阵的各个方位纷纷出现裂痕,那破损的一角最先受创,一道裂缝贯穿了整个法阵,中心部位的血潭出现裂口,血水溢出,困在里边的恶灵率先逃出几只,朝着人群处飞去……居无涯眼里闪出胜利在望的兴奋之色,暗色的广袖翻涌不止,挥掌将着血光结阵往下一扯!
巨大的结阵盖顶直下,给了金光结阵最后一击,地面应击崩裂,封印溃败如决堤,血水咕噜咕噜直冒气泡越涨越多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数以万计蜂拥而出的恶灵乌压压一片形成气柱状的浓烟!
“阿辞!”
沈辞猛然跌倒在地,手捂鲜血淋漓的心口,艰难抽着气,视线模糊间,抬头看见一抹高大颀长的白影……
宋璟直冲沈辞飞奔而去,一柄七尺长的寒铁阔刀迎头横劈挡路,宋璟急急转道站定,面冷如霜,定定看看阻在沈辞身前的居无涯。
宋璟身后,有许多仙门的人后一步匆匆而来,今夜仙门百家的掌门长老以及门下亲传,全部到齐了,其中便有钟远。
钟远脸色巨变,大喝一声,“血潭!结阵被破了!”
其实不用钟远说,所有人都看见了,煞气缠身的恶灵冲天而出,循着生人气息袭击,法阵破,四方大乱,正邪两道顷刻混战一片,只有沈辞伏在地面。心口涌现的鲜血并没有随着阵法的破解而停止,血液蔓延到双手,而他掌心贴着地面,发现重叠而下的血光结阵仍旧没有消失,在汲取他的血做滋养,还在散着血红的光芒,同血潭涌动的血水混在一处。
“阿辞……阿辞!……”
心头血的流失令沈辞身体孱弱,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恍惚间,一声声急促的呼叫钻入灵台,勉强撑起三分清明,沈辞双眼挤成一条缝,看清宋璟正与居无涯缠斗。
沈辞松手,冲着宋璟的方向抬手,嘴里发出微弱的呼喊,“师兄……”刚一张口,心脏乍然抽动,身体猛地被地面的血光结界紧紧吸附,再而全身灵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唤醒,那力量霸道无比,顺着经脉虚府躁动游窜似要破体而出,令沈辞五内俱焚,痛苦地挣扎低吼,这阵仗连居无涯和宋璟都不由缓下打斗。
宋璟厉声质问居无涯,“你对他做了什么?!”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