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精准的落在画中小祝挽星的脖子上,陆廷鹤一字一句说:“这里,差一个军绿色的旧水壶。”
“啪”一下。
心跳漏排,煎肠掉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
祝挽星低喃着重复:“不可能啊……”
他从没给陆廷鹤讲过梦境最后的具体内容,遑论小星星脖子上的水壶这种小细节,除非……
他动作僵滞地转过头,看向陆廷鹤:“哥怎么会知道,这明明是我——”
“这就是救你回来的梦?”
陆廷鹤长眸一垂,声音都在发颤:“这也是我做了三年的梦。”
幼时的自己在小星星陪伴下快乐长大,前世的自己牵着祝挽星的手一起飘散在风中。两个再简单不过的片段在他梦里重复播放了上百遍,是他那几年里敢阖上眼睛的全部支撑。
他像是要迫切证实自己的话的真实性,指着那幅画,说的很快也很急:
“这里之后我会马上朝你跑过去,你喂我喝了两口水,用的就是那个军用水壶,它很旧了,两边的绳子都有磨损,紧接着——”
“紧接着,你架着我的胳膊在水渠里荡干净脚。”祝挽星呼出一口气,接过他的话,声音同样颤抖的厉害:“然后你把我背在背上,往山里跑,我和你说……我和你说……”
近在咫尺的答案呼之欲出,祝挽星却哽咽的语不成调,他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稳住情绪,捏着手指抬起眼。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道话音隔着梦境重合:
“——快回家吃饭吧,村长杀鸡了。”
“——快回家吃饭吧,村长杀鸡了。”
倏然间,好像周遭的万物都失色了,两人长久地对视,一个近乎黄粱一梦般的念头从脑袋里奔涌而出,伴随着刺破暗夜的天光一同坠进他们湿润的眸里。
祝挽星眨了下眼睛,彻底怔愣住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还是不敢相信,开口时有些混乱。
“其他的呢?其他梦!哥还梦到过什么?有没有我们都穿着黑西服,站在你的墓碑前,然后我…我用纱布给你裹手指上的伤口,我——”
突然覆到脖颈上的手指打断他的话,陆廷鹤噙着眼泪,在他颈间一滑,说:“当时你这里有一道自杀留下的刀口。”
呼吸猛地一滞,祝挽星彻底止住了话音。
接下来的内容不用再核对了,他们都说出了对方理应不知道但自己却最在意的细节。
巧合亦或偶然都不能解释这一切,甚至科学放在两个重生的人身上都没什么份量。
长久的沉默里没有人开口,过了不知道多久,又或者只有两三分钟,陆廷鹤先抬起手,碰了碰他艷红的眼尾。
“小乖,或许平行时空真的存在……”
一模一样的两个场景,不可能会在彼此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两个人的梦里,除非它真的存在,在另一个世界里悄然发生。
“从三年前开始,我就经常梦到这两个场景,”陆廷鹤说:“我当时以为是自己执念太深,日有所思,所以老天爷在梦里给了我一场圆满,但是现在看来……或许它们真的存在……因为它们在你快死时救过你……”
有时候老天爷真的很公平,他让两个人都重生,却把受害者和刽子手审判得很清。
这一点点亦真亦假的梦境,是他三年间毫不吝啬地给予陆廷鹤的眷顾,却是在濒死之际才肯让祝挽星看一眼的垂怜。
*
祝挽星红了眼眶,哑然哽咽:“平行时空……这真的可能吗……”
陆廷鹤摸摸他的脸颊,说:“我也不知道,无从考据,但是连两个死掉的人都能重生回到五年前,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况且——”
“我很愿意相信。”
陆廷鹤闭上眼睛,吻着他的鼻尖,说得很慢很慢:“相信我们两世都在一起,从小到大都不分离。”
祝挽星噙着眼泪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那我也相信,相信我有两次没有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