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睡过去,几乎没了对现实世界的意识。
昏暗的梦散乱漫长,像一张漆黑的嘴将她吞噬,乌黑的淤泥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蔓延,贪婪地将她整个人包裹进窒息的沼泽里。
童云千无法求救,一张开嘴巴脏臭的泥就灌进了嘴。
搀着酒臭味的,血腥味的沼泥侵入五脏六腑,捆绑神经,通过血管污染灵魂。
最终,她向上求救的手指缓缓脱力,蜷缩。
任由自己堕入深渊。
梦里,复苏的率先是嗅觉。
她睁不开眼,动不了手,只闻到一股陈旧的灰尘味道,又搀着木质衣柜积年累月的洗衣粉香味。
像是在老旧居民楼里的某个房间。
被强行灌的那一口酒至今还火辣辣的,灼烧着她的味觉和神经,大脑蒙蒙的,尽管闭着眼却依旧有种眩晕感。
童云千鼻孔出着粗气,心里一直在呼唤着家人的名字。
妈妈……
爸爸……
习真……快来救救我……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传出一阵马桶抽水的声音。
童云千吓了一个哆嗦。
随后啪嚓一声,哪里的玻璃制品被砸在地上——
巨响吓得她下意识捂住耳朵。
她颤抖着在黑暗中摸爬,话都说不连贯:“爸……爸爸……”
“这是哪儿,哪儿啊……”
紧接着,更多物件摔砸的声音伴随着惨叫传来。
男女之间的争吵满含着污言秽语,双方都扯着嗓子,用着恨不得将对方灵魂掏出来殴打的架势来对峙。
童云千找不到出口,也没有光亮,被这样尖锐的噪音不断冲击着,眼泪断了线地掉。
“不要……不要吵了……”
“到底是谁啊……”
“爸……妈……习真,快来找我……”
无助恐惧之际,她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
贺仕父母环胸,放话:“柏高,你不用再打圆场了,这个杂种就是个养不熟的,你再疼他,他也不会把你当亲爹。”
“我们今天把话放这儿,就是不顾两家的血亲,他,我们也告定了!”
“把自己堂兄弟打进医院,等他进了局子,我看你们家人出去谁抬得起头!”
“大不了两家从此割席!再也别来往了!产业上不管有什么损失,我们赔,你们也少掉不了肉!”
邵漫皱紧的眉头彰显此刻的压力。
今天不开出贺家满意的条件,事情是结束不了了。
她气不过再次看向邵临,眯眼呵斥:“叫他跪下!”
邵临杵在原地,尽管被绑着双手,睨着所有人的眼神未曾服软。
保镖踢中他的后膝,被迫他跪了下去。
邵临掀眸,对抗着这些人。
“贺仕我打了,没什么理由,看他不爽。”他浑得彻底,让人看了火大:“再见着我还打。”
邵临勾唇:“我烂命一条,要就拿走。”
童习真挑眉,指指玻璃窗,“看看谁来接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