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耶被提着颈圈，几乎窒息，本能让它回头咬了何欢一口，后者便拎着颈圈把它甩出几米远。
叶深回头看了一眼，狗瘫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胸中升起一股火气。
他没有发作，因为何欢的外壳正在破裂。
无所不能的外表下，隐隐露出一个自恋破碎的孩童——父亲的背叛并没有让他感到创伤，因为一个孩子还不懂得大人的爱恨情仇，可何时的到来却分走了本应全部投给他的爱。
而这足以让一个几岁的孩子扭曲。
叶深遗憾的是，三十多年过去，何欢依旧没能从那个幻觉里走出来。
他不肯接受自己不是独一无二的上帝，也不愿面对他一直以来都在攻击错误对象的现实——何时也好，他母亲也好，都不过是他父亲的替罪羊。
只有不断的占有与控制，才能让他免于崩溃。
然而何欢的失控很短暂，他迅速戴回面具：“所以今天最应该来找我的人，是何时，不是你。”
看穿何欢之后，叶深反而能笑出来。
“何时和高黎明没什么私交，他不会为他来求你。”
然后他笑着，看着何欢的眼睛，给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何时回来的时候，沙发上那只白色大狗把他吓了一跳。他更意外的是，叶深一只手在它肚皮上轻轻挠着，另一只手举着本书，读得很是悠闲。
那是何欢的小说。
何时的脸瞬间沉下来：“你怎么看这种东西？”
叶深招招手：“坐。”
何时打量着那只陌生的狗，在他旁边坐下：“哪儿来的狗？”
“捡的。”
何时完全不信，但他无心计较狗的问题，他更在意叶深手里那本书。
叶深合上书，双手在萨摩耶的脖子上抚摸着，那个颈圈早已被拆掉。
“我接了个活儿。”他说。
“什么活？”何时厌恶地拨开那本书，“不会是这玩意吧？”
叶深把那本书又捡回来，指了指封面：“80集剧本。”
何时不屑道：“这种东西拍80集？”
叶深提了提嘴角：“有很多钱赚。”
何时不再说话，叶深从来不接这种注水剧，却愿意为高黎明吞咽这份恶心，这让他有些酸涩。
“你怎么去找那个人了？”他不愿提何欢的名字，总以“那个人”代替。
叶深坦率地告诉他，相对其他人，“那个人”能给他最实际的帮助。何欢的公司没有上市，因为他要把一切权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只要答应他的条件，资金很快就会到账。尽管心中有一万个抵触，何时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候自己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比起几年前他们之间的沉默，此刻的坦诚显得格外珍贵，何时心中触动，他拉过叶深的一只手握住，感受那份不带阻隔的温度。在这样的温度面前，嫉妒、厌恶和自卑纷纷失去力量，变得不再重要。
“只改这一本吗？”
但何时依旧怀疑，那笔行政罚款数额很高，不是写一部电视剧就能赚到的。
“暂时只有这一部，不排除有后续的计划。”叶深回握他的手，“放心，这些天就签合同，不会有问题的。”
何时不知道的是，那将是一份不平等的合同，如同把狗身上摘下的项圈，套在叶深脖子上。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何时点开屏幕，把手机支在茶几上。
“忘了告诉你，殷于野约我们聊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