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遗憾了——”明央笑着,眼里漾着仿佛被艳阳打碎的微光,流转间,灿然生辉。
怎么会遗憾?她能在她身边,对她有用。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明央靠着木窗边上休息了片刻,等到再次朦朦胧胧地醒来是听到了外面叫卖声,他们到了城内。
县城区内大致分成了“市”和“坊”两块功能区:
市为经营购买交易的区域,有固定开市和闭市的时间限制;
坊则更多承载着居住的功能,不同社会地位阶层的人有区别地集聚而居,也形成了俗成的分层,比如杏林坊多为士绅秀才所居,卢定坊多为富商店主的私宅等等。
据明央了解,目前在位的是王朝开辟后的第四位皇帝,也就是躺在她们马车里的李璟。
社会稳定,边防已固,社会正处在平稳发展阶段,商业越来越繁荣。逐渐,“市”的时间限制被取消,“市”和“坊”的界限模糊,二者的功能均可实现。
济世堂就在商业交易较为频繁的群英坊里。
虽然在朝堂内部文官纠结,势力强大,皇帝有被架空的趋势,但这和老百姓们没多大关系。
群英坊街面上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明央掀开帘子,外面热闹嘈杂,有卖各种点心吃食的,有卖瓷器古玩的,有卖衣服首饰的,也有各种从城外附近挑来卖的蔬菜水果……
林林总总,热闹非凡。
“折秦,安顿好这人后你陪我去街面上逛逛吧,哦对了,你有没有空?”
折秦:他能说没有么?好像没这个选项。
看着明央雀跃欣喜的面庞,小梨涡悄然缀在嘴角,缥缈的仙气带了点绮丽,俏然,折秦不自觉地跟着笑,他道:“好。”
街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弱,马车在济世堂侧门停下,几个帮忙的伙计把李璟抬回去。
“让王老爷子带着物件来这里,病人伤在腹部,出血严重,头部有撞伤和擦伤……”
见折秦用热水洗手,换衣,准备处理李璟的伤势,明央熟稔地遛达到了折秦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桂花还没开,叶子浓绿得发黑。
想到去年开花后几乎被她薅秃了的树,该香的季节,只剩下零星几簇小花,明央摸了摸鼻尖。
桂花糖糕、桂花茶她又不是没有和折秦分。
小池子里的鱼比她刚送来时活泼多了,体肥而灵活,一看清蒸红烧都好吃!
明央这里摸摸,那里瞧瞧,她时常来,这里的一切有一点不同她都看得出来,最后挪到了折秦晾晒药材的筛子面前,扒拉着。
越看越熟悉,这盘好像是给她晒的清热解暑的药材,不苦微甘,加糖可以熬凉茶,为什么记那么清楚呢,因为折大夫每年都给她弄啊。
要说最开始,那大概要追溯到四年前了。
明央苦夏,不畏冷但怕热,在现代,夏天空调是常客,恨不得整天都不出门。
但穿到了这里,只能熬,最凉快的衣服也比不上短袖短裤,凉凉的冰碗更比不上空调雪糕。
所以明央一到夏天,脾气见长,烦躁难受,白天就干脆就窝在家里,关上门窗,把外衫扒个一干二净,方才好些。
明阿爹离世,来上门的人少得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明央就肆无忌惮了。
直到折秦上门。
明央一想到就有点尴尬脸红,还好折大夫人品端正,斯文守礼,她被吓得从板凳上掉下来,折大夫闭着眼隔着衣衫把她送到床上。
当时她和折秦的关系只是泛泛而已,唯一的交集是明阿爹的病情。
她不在意,当时的穿着比起短袖短裤已经保守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但谁让这是古代呢。
万一这个大夫是斯文败类禽兽不如类型的,她的名声怎么办?她还想安安生生地过生活呢。
所以就没稳住,气质清冷的仙女就这么摔了个屁股蹲儿,一半羞耻一半疼,眼红着就哭了。
还好还好,遇上的是折秦这个老古板君子,现在想想,当时折秦抱她的时候是不是、不,肯定脸红耳朵红手脚不知道怎么安放。
现在的折秦都这样了,当时肯定更羞恼窘迫,毕竟,她当时又羞又气又心里没底,在折秦怀里捶打,折腾,威胁,警告……
明央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人,她的挚友脾气可真是好,她要好好珍惜。
她之后呢,就别别扭扭地解释了,天热她真的很烦,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真不是故意的。
她看见折秦胳膊上的划痕,更羞愧了,她什么时候抓的,她指甲有那么厉害吗?虽说怀疑,但她不敢逃脱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