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玉被带到了一片花圃,她盯着面前一大片盛开的木芙蓉,木芙蓉的几层花瓣既染着一抹浅粉色,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娇艳欲滴,看起来十分软糯。
她没忍住摘了一朵木芙蓉花,凑近嗅了嗅,闻起来倒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闻。
不过胜在这木芙蓉花长得实在好看,薛嘉玉便也忽略了它这个缺点。
这时,裴砚忽然凑了过来,夺过她手里的木芙蓉,“这木芙蓉早晨的时候,花瓣是白色或者浅红色的,但中午和下午开放的时候又变成了深红色,故又称醉芙蓉。”
她知道裴砚专门给她解释,是觉得她读书甚少,见的世面更少,肯定忍不住这花是什么品种。
薛嘉玉又把木芙蓉抢了回来,“我知道大人才高八斗,但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卖弄学识吧。再者,我是读书少,但是我也知道这花叫木芙蓉。”
裴砚本来只是单纯想要跟她解释一下的,结果却被她误以为自己是在卖弄学识,他顿时有些郁闷。
她本是无意间随口一说,没想到竟惹得他不太高兴,薛嘉玉拍了拍他的腰,“大人,我刚就随口一说的啦,你别那么小气嘛。”
“冷不冷?”
“不冷啊。”说着,她就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氅,接着臭屁地转了一圈,颇有些骄傲地说,“因为我有景天给我买的大氅,是不是很好看?而且超级暖和,比大人你那一件不知道暖和了多少。”
裴砚没跟她置气,而是伸出手摸了摸那大氅上到绒毛,随即抬眼不经意间问:“原来你喜欢这种?”
“暖乎乎的谁不喜欢?”
这时,大风四起,将薛嘉玉披散的头发都吹乱了,她见裴砚同自己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就打算先行回去,以免着凉。
“大人,我有些困了,想早些歇下了。”
他两眼含笑,点点头,好脾气道:“好。”
二人踩在哐哐直响的木梯上,各怀心事,互道一句“明日见”后,就各自回了厢房。
薛嘉玉靠在门上,黛眉微蹙,方才本来是想要借机打听一下当年的事情的,可是这裴砚叫她出去又根本不谈案子的事情,偏要去提那劳什子木芙蓉,她根本寻不到好的良机。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得知更多的消息。
晚上总爱刮起大风,薛嘉玉又比较怕冷,连忙把窗户关严实了,确认不会有一丝风灌进来,才放心地甩掉鞋子,扑到床榻上,用手紧紧裹住软乎温暖的被衾。
这一夜,她又做了梦,但并非是关于多年前家人被屠一事,而是关于裴砚的。
薛嘉玉梦见他穿着一身鲜红色婚服,旁边站着一位头戴凤冠,身着红衣的女子,女子两手拿着圆形绢扇,挡住了自己的脸,二人不时偷偷对视。
当真是一对惹人艳羡的璧人。
坐在宾客席上的薛嘉玉为了给这对新人送礼,差点没把家产掏空,为了让自己不吃太多亏,她根本没心思和其他宾客们聊天,只一味地用筷子夹着桌上的各种菜肴,势必要将这些美味珍馐洗劫而空。
梦醒了,薛嘉玉觉得脑袋好疼,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踩着鞋子走到窗边,单手推开窗户,此刻东方泛白,天光熹微,晨雾笼罩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地,她将脑袋探出去,轻轻一嗅,鼻腔里刹那间被一股泥土的清香味充盈了。
良辰美景不可浪费,她站在窗前,两个手肘搁在窗框上,两手捧着脸蛋,安安静静地欣赏着面前的景色,瞬间就把那个奇怪的梦抛之脑后了。
薛嘉玉偏头,刚好对上了同样打开窗户的裴砚,她冲着裴砚招了招手,“早安。”
“嗯。”裴砚浅浅回应了一句,就立马收回眼神,关上窗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她背起行囊,耳朵上戴着的玲珑耳铛随着下楼的动作大幅度摇晃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金羽和裴砚已然牵着马车等在门口了,薛嘉玉抬手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快步跑了过去。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裴砚给她搭好小楼梯,“无碍。”
薛嘉玉弓着腰,钻了进去,随后裴砚也跟着上来了。
再度拉开帷裳,目光所及之处是金桂飘香的金陵,石板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街上一派富贵繁华景象,旁边有一条河流缓缓流淌,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三两只船只飘过,船夫嘴里还吆喝着船歌。
她站在石板路上,两手伸开,往后面伸展了一下,薛嘉玉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前朝诗人总爱在金陵游历,洋洋洒洒写下数千篇赞美金陵的诗。
裴砚瞧她盯着那浮光跃金的江面有些出神,便知晓她是想要去坐船,只是现在才至夕阳时分,还得去衙门那儿问问女子失踪案的情况。
他站在薛嘉玉身后,单手扣住她的手臂,强行把她从幻想中硬拉出来,“先去把正事办了,再玩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