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裴络做太子,朝臣皆没有异议,挑不出半点错来。
御书房里,惠德帝看了眼裴络,一脸欣慰道:“父皇一早便叫人修缮了座王府,我儿未搬进东宫前先住过去吧。”
裴络俯身,顿了顿道:“儿臣……谢过父皇。只没剩多少时日,便免了折腾,继续住在崔家吧。”
惠德帝本还有些酸,心道儿子定还是舍不得崔家众人,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儿子竟叫了他一声父皇,当即搓搓手笑道:“好,好,你想住哪里便住哪里。只是待过几日,要进宫吃一顿宫宴,跟家里人熟络熟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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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宜正待在母亲屋里,听她说明日与董小郎君相看一事,突然就被继兄成了太子惊的失了神。
崔临身为一家之主,将全府上下都叫了过去,严令对裴络改口一事,并叮嘱众人往后如何行事,规矩和礼数上更是要全。
陈清芷只觉造化弄人,总算明白前几个月国公爷为何沉默,二夫人倒是无所谓,只唏嘘可怜了下真正的世子侄儿,三夫人却是想跟昨日的婆母一样直接晕过去。
她可怜的女儿啊,若不是为了那个位置,怎会好好的大家宗妇不做,去委屈做个侧妃。如今可好,孩子也生了,再无退路,简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事实也的确如此,端王府的男主人不在,端王妃与一众端王侧妃侍妾全都乱成了一锅粥,端王妃更是不停的给宫里的姑母李皇后递消息。
长辈们凑在一处说话,沈幼宜脑子仍旧还是空白的,直到耳边响起一声声的太子殿下,她才终于回过神。
她喊了这么多年的兄长,如今要连最后一丝关系也没了,沈幼宜心中挺不是滋味。
明明昨日才见过,现下看着众人对他比往常愈发恭敬,她抬眸看过去,只觉他更加陌生。
裴络听着那一声声太子殿下,十分不适,当即道:“璟行不敢受此大礼,父……镇国公快叫诸位请起。”
崔临摇头道:“太子殿下和善,然礼不可废。”
裴络便偏过头去。
这一偏恰巧跟沈幼宜的目光撞在一处,她看了自己一眼,随即垂下眸,疏远之心太过明显,裴络的眉渐渐凝起。
待她与众人一道离去时,他出声将人叫住。
“阿宜。”
沈幼宜身子一僵,片刻后转身行礼,规规矩矩道:“太子殿下有事吗?”
裴络抿唇:“我便是成了太子,那也还是你兄长,你不必这般客套生分。”
他曾十分厌恶这层身份带给他的枷锁,然现下又要可耻的拿身份说事。
沈幼宜垂眸,语气中仍带着生分:“礼不可废。”
那是皇家,行差踏错便有掉脑袋的危险。如今他是太子,只有宫里淑妃所出的安乐公主,才是他名正言顺的皇妹。
她再不知礼数,叫旁人听见,还道她这个崔五娘子的脸皮有多厚,上赶着非要赖上他这个太子。
沈幼宜的身影渐行渐远,裴络盯着她,目光随行,仿佛能将她穿透。
与董家人见面,陈清芷很重视,起了个大早,叫素莲好好给女儿装扮一番。
沈幼宜看着铜镜里越来越陌生的自己,脖子更是因珠钗发冠压的她愈发酸,她无奈道:“够了,够了,再戴下去我都不认得自己了。”
素莲手里还有支簪子,她比划比划,确定头上没了位置,这才罢休,笑道:“女郎尽会说胡话,是被自己美到了吧。”
婢子们跟着她也是一通笑,随后好听话便流水般的夸了起来。
又是仙女又是精怪的,听的沈幼宜脸都臊。
她侧过脸,又细细对着铜镜看了一番,心中臭美,她的确生得好,本来对相看无甚感觉的沈幼宜也因众人的重视而生出了一丝紧张。
也不知道那董夫人是否跟传言中一般好相与?那董小郎君又是否会合她的眼缘?
隔壁欢声笑语,裴络放下手中的书,把高竹叫了过来:“去打听打听,五娘子今日有何欢心事?”
高竹笑呵呵的,随口道:“回殿下,是五娘子要跟董家的郎君相看。我方才去瞅了一眼,嘿,差点没认出来,五娘子比平日里还要美上几分,这董家郎君可真是有福。”
他正说的精精有味,倏地一道寒意直直朝他逼来。高竹一晃脑袋,打了个冷颤,他抬头,差点没被世子爷的冷脸吓晕过去。
“去跟大夫人说一声,待会儿……我同去。”
裴络声音平静,眸底尽是沉色。
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沈幼宜,当看到马车上的裴络时,差点没吓的惊叫出声。
她瞅瞅淡定如老僧的太子殿下,再瞅瞅丝毫不慌的母亲,沈幼宜深吸一口气,凑到母亲耳边,低声问道:“阿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