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着盗贼跑了?!”
任一多猛地起身,连店铺都顾不上关,匆匆掩上门便追着李林竹跑了出去。
“盗贼抢的不是金钗,是她的布袋,里面装的是刚从你那儿装订的册子。”李林竹边跑边回忆。
“西夏文的字典?”任一多嗤笑一声,“她行,上次救妹妹,这次救字典。”
李林竹听出他话里别有深意,心头微微一紧。
果然,那本字典真是西夏文的?
他心绪复杂,何韵亭当年一心跟着王副使练兵,西夏文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可如今,王副使早被罢职,兵权尽收,打西夏的事怕是遥遥无期。
“这字典怕是暂时用不上了。”他喃喃低语。
任一多瞥了他一眼,忽然试探道:“你对何家倒是挺熟。”
李林竹神色不变,轻笑道:“人,总有些过往。”
任一多盯着他,脸上浮现几分稚嫩的严肃,“我姐性子软,你要是敢对她不好。”
李林竹被他小孩般的威胁逗笑,心头却微微一暖。有兄妹真好,无论何时都会护着对方。
他收起笑意,果断道:“你往新曹门,我去陈桥门,怕她追出了城。”
“也未必。”任一多皱眉,语速极快,“前几日城里不太平,妇人被尾随拐卖的事接连发生。那些人装成劫匪,把人引到僻静处打晕再卖出去。白天尚且安全,今天偏是神保观的庆典,许多街道冷冷清清。”
他说着,冷冷一哼,“捕快能办几个正事?得找些熟人,围着神保观,挨条街找。”
“好。”李林竹点头,“你去找人,我去两处城门查守卫,再神保观汇合。”
*
任一多分头行动,直奔鬼市子找张麻子。
张麻子开了家茶坊,白天睡觉,晚上才营业。任一多二话不说,直接把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找人!我姐!”
张麻子打着哈欠,满脸不耐:“你姐属耗子的?又跑了?”他翻个身,咕哝道,“上次捞人的钱你还没结呢。”
“这次一起。”任一多掏出一块羊脂玉,晃了晃。
张麻子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兄弟谁跟谁啊,你姐就是我姐。”他肥脸堆笑,随后伸出三根手指,“不过兄弟归兄弟,这两次活儿一起,三贯。”
任一多冷笑,“上次人是你捞的?说好三百文,这次找到人一贯,找不到还是三百。”
张麻子拖拖拉拉不肯应,任一多冷不防抛下一句:“算了,陈骆驼估计起了,我去找他。”
张麻子一个激灵,赶紧拦住,“别介!陈骆驼那帮人是干脏活的,找人不在行!”他咬咬牙,“行吧,这次在哪儿丢的?”
“神保观,被抢东西,追着贼跑了。”
张麻子眯起眼,“不妙,前两天县尉在那一带盯着,有风声说要抓人,你姐不会被当鱼钓了吧?”
“她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凭什么被盯上?”任一多嗤笑。
张麻子想了想,点头,“也是。”他拍了拍肚皮,“你就去神保观等着,祈祷她没碰上那些狗杂碎。要真被拐了,那可麻烦了。”
任一多脸色一沉,“快!”
张麻子不敢再耽误,立刻出门寻人。
*
任白芷被突如其来的拍打声惊得后退,回头一看。
任一多的眼睛又红又亮,焦急与不安全写在脸上,像只找不到幼崽的小兽。
她心头一暖,几乎要落泪。终于,见到亲人了!
然而,喜悦只停留了短短一瞬。
“你干嘛乱跑?!”任一多吼出来,嗓音发颤,“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
话像锤子砸在她心口,毫无缓冲。
任白芷怔住,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下去,胸口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冰凉、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