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蛮鬼子来个围而不攻,以东西邬堡数万军民性命为要挟,埋伏在齐州城的大军将不得不前来搭救,会不会反遭蛮鬼子的埋伏?”
无论哪一种结果,继续坚守东西邬堡,都将是死路一条。
郭羿面目凝重,“蛮鬼子聚集数万大军,这个数量远我们的预料,所以殿下制定的作战计划必须更改。”
“事态紧急,张千户请立即下令,让东西邬堡的百姓背负口粮,往西南方向的青蒙县有序撤离,在百姓撤离之前,东西邬堡的防务还得坚守……”
“至于骑兵营,末将带领一百骑负责诱敌,另外三百骑需要立即撤往青蒙县。我们的是轻骑兵,且数量极少,当用于追杀与收割,若是与蛮鬼子的重甲骑兵交锋,那是以卵击石太可惜了。”
张二桥神情万分凝重。
郭羿所说的更改殿下制定的作战计划,其实就是抗命不遵,他才年仅十五岁,且当兵未满一年,不知道战场抗命不遵的严重性,但自己可是近二十年的老兵,深知战场抗命不遵乃是大忌。
战场抗命不遵,如果能立下大功,那一切都好说,若是还犯错了,那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眼下大战在即,郭羿要求东西邬堡军民撤退,带不走的粮食纵火焚烧……
要是出了差错,临阵怯逃,纵火烧粮两项大罪压下来,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张二桥沉吟道:“要不,我们先禀告殿下,一切由殿下来做决断。”
郭羿摇头,满脸坚决,“时间上不允许,从广原郡南下的蛮鬼子大军,就在青禾县驻扎,距离东西邬堡不到十二三里,而我们距离齐州城二十五里,来回就是五十里路程,等到殿下的回复,可能咱们数万军民都要被困死在此。”
“末将甚至认为,即便咱们现在组织百姓撤离,时间上都来不及了,极有可能会引来蛮鬼子的先锋骑兵追击,但是总好过全部困死在此。”
张二桥后知后觉,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即便现在下令撤离,都已经为时晚矣,这是拼死突围。”
若是换一个主将,肯定认为郭羿在危言耸听,因为邬堡外面一个敌人都没有,蛮鬼子大军驻扎在十几里外的青禾县,还在埋锅造饭,怎么就连逃命都来不及了?
不过张二桥见识过郭羿指挥作战的能力,亦相信他对战场的灵敏嗅觉。
“郭羿,我相信你对战场形势的预判,这就下令让东西邬堡内的百姓,携带口粮往西南方向的青蒙县撤退。”
张二桥笑着说道:“你给我留三十匹战马,这传讯、诱敌,将蛮鬼子大军往齐州城带的活,交给我,其实俺张二桥的骑术还不错。”
“骑兵越分散威力越小,你将四百骑兵统统带走,撤退的百姓需要护送,蛮鬼子的大后方也需要一支有威慑力的军队。”
张二桥这是要将战场抗命不遵的过错一力扛下,而且还将最危险的诱敌任务包揽下来。
郭羿当场不同意,“怎么可以这样,您是千户,更是东西邬堡所有将士的主将,这诱敌的任务必须由俺们骑兵营来执行。”
张二桥伸手拍了拍郭羿消瘦的肩膀,轻笑着说道:“我除了是你们的主将,更是一名老兵,是你的老大哥,关照你这个新兵蛋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好了,遵照命令执行吧!”
“是!”郭羿昂挺胸,右手捏拳捶击在心口,毕恭毕敬的行军礼,眼眶开始泛红。
“张大哥,请珍重!”
“珍重!”
郭羿一向冷静理智,从来都不是扭捏之辈,毅然转身离去时,只是眼眶中有泪滴滑落。
今天一别,也不知有没有再相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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