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他们对话。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向上看。
“总司先生,还有一件事情。这是那个你们警方送来的病人,在急症室采血出来的化验报告。我必须要告诉你,这个病人的身体机制非常的特殊。化验室的十几名医生用那一管血样检验了几十次,十分确定了病人的血样里真实含有多种毒素成分的微量残留。这些成分,出现在我们任何人身上,都会直接导致死亡,然而那个病人仍好好的……简单来说,我们的推断是,那些毒素在他体内被迅速地攻破和吸收了,甚至很可能产生抗体,达到最终完全免疫的效果。欸,总司先生!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警方能重视这件事情,为我们的医疗研究提供——”
呲啦!
尖锐的拉椅子声打断院长的未尽之言。
满头白发,越说越激动的医院院长被吓一跳,差点从椅子上弹起。他一脸惊愕地望向声源,是长桌的另一边,进来后没说过一句的黑发警察。
对方已经站了起来,两手撑在桌面,身体前倾,咬牙切齿地狠瞪他,蓝眼睛在喷火。
医院院长心一惊,莫名地不敢对视。
对方冲他怒吼:“想都别想,他不是你们的实验研究!”
院长手足无措地看向旁边的长官。
长官站起来,面带微笑地向院长伸出只手。
“太田院长,很感谢您今天可以过来,以及为我们提供支持与帮助。请原谅我最近实在太忙,至于其他的事情,只有等晚些时候才能再聊。”
“……好,好。”院长颤颤巍巍地把手握上,也站起来。“你们忙,你们忙,不打扰了。”
长官将人引至门口。
“那您慢走,我找人送您下去。”
门一开,再一合,三个人的会议变成只有两个人的密谈。
长官关好门,转回身,看向还杵在那里,脸上怒气未消的下属。
“坐下。”长官走过去,重新拉开把椅子,坐到了对面。
“……”对方低头拉回自己的椅子,重新坐了下来。
长官不说话,仔细打量这个优秀过人的部下。这是他亲自挑选的种子,刚出警校,便肩负起重任。二十出头的年纪,开始独面危险和死亡,磨炼出坚韧的意志与永恒的决心。长官又想起九年前的首次见面,那时的警校生青涩朝气的脸孔,与如今眼前的这张渐渐重叠,这些年来的经历,终究还是在年轻人身上留下了深刻而沉重的痕迹。
千头万绪一带而过,长官严肃的表情松了一松。他叹口气,说道:“诸伏,你应该也意识到,自己最近太带有个人情绪,有失一名指挥官的冷静。”
对方沉默两秒,低声说“抱歉”。
“我知道,那些比其他人更多的情报影响了你,以及你们曾经的情谊。但是,就算是作为朋友,同情和怜悯那人的遭遇,你也不能够像那天的会议上,当着很多人的面——”
他打断:
“我没有在怜悯他,长官。”
他抬起头来,面对上司疑惑的目光,平静地讲:“我是深爱他。”
长官一下子愣住,脸色微变。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他看着自己这名出色的部下,语速缓慢,说,“我给你次机会,权当没听过这句话。你现在出去,给我好好冷静。”
对面的人不为所动,坚持要把话说下去。
“我爱他。”他态度坚决地说,“他是我的一切。”
长官震惊得上下嘴皮相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无法从面前语出惊人、令他感到陌生的部下,胡渣未刮、憔悴的脸上,找到半点证明这只是句玩笑的痕迹。
办公室里的沉默震耳欲聋。
长官控制好音量,难以置信,恨铁不成钢地发问:“你的一切就是个男人?一个有多重重大犯罪嫌疑的嫌疑犯?”
对方此时表现得非常冷静。
“长官,自从佩戴上这枚徽章,我从未违背过作为警察的信仰。可他在我心里,比这份信仰埋得更久、更深。您让我置身事外,就等于是要挖空我心脏。您不是说,只要我能回答您那个问题,就能破例吗。他就是我所说的第二个幸存者。现在您都知道了,可以履行起承诺吗?”
长官却觉得他疯了。
克制半天,才没像这小子刚才做的那样拍案而起,指着人鼻子怒喷。
外面有人敲门,长官平复下情绪,让人进来。
进来的警员察言观色,发现气氛不对,在原地立正站好后,言简意赅说:“总司,军方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