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本来缩在角落的倒班小二激动地把抹布甩到肩上,拾掇起洒落在地的饭菜和桌椅残骸,接收到此事已了的信号,众人马上坐回自己桌前,大厅一下恢复到之前嘈杂的场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月未见多少失望,耸了耸肩回到队中和其他人商量起来“唉~果然没那么容易,我还想多空出来点时间去南边集市逛逛呢,接下来怎么办?真要问问这里的人吗?”
“算啦算啦,能在此处独占跟脚的人肯定左右逢源,问这里的人和问老板娘一样肯定也是白问,说不定还会整到假情报多浪费时间,我们还是按之前线人给的消息去找找吧。少主,那淫僧虽是堕入邪道,但曾经也是悟禅寺上一代的高手,不好对付。这次消息给出的可疑据点共有三处,我们二人分组虽然能拖住一时半会儿但也做不到将他留下。还请您和之前商量好的计划一样坐镇于此,待信号驰援,以您的脚程和功力必能把那淫僧捉拿回宫。”
虽然师姐们都在帮衬说在此获得情报本来就不可取,但南宫月还是很清楚是自己随意出手惹得多生难度,不免有些心虚。
本来他打算靠撒娇也要赖在一队里出去逛逛,现在只能装模作样抱拳道“我自是说话算话以大局为重的,哎呀师姐你们还不相信我吗?还是完成师傅的任务要紧,快快动身吧!”
众女不疑有他,好似三道清风一下吹出门去。
她们前脚刚走,南宫月便鼓着腮帮子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用手支起俊俏的脸蛋。
这冷月剑常年住在宫中,虽然平日傲到没边,深处还是个未旅江湖的赤子,什么都好奇,不过一会儿就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那些食客的交谈,同时偷偷打量起四周,很快把眼神放到快打扫完的小二身上。
桂月仙宫多女子,纵使如同队师姐那样长身子的也有几个,却没见过像小二般高大的人,走在身前就像面对着庙前的大铜香炉,刚好南宫月身前是最后一点碎碗,小二抬手压住顶上的破布帽朝南宫月谄媚地哈哈腰,蒲扇样大的手粗略地把地上的瓷片笼进布袋就要转身离开。
“诶!那小二你等等。”
“叫我呢小少爷?您……您有何吩咐?”没想到会被南宫月叫住,小二诧异地转过身,很快目光就粘在了南宫月刚从怀中掏出的金元宝上,脸上讨好的神色又多了几分。
“听说你们客栈还会出借马匹?”南宫月边问边单手把玩起金元宝,烛光照映下,在他芊芊玉指间翻转的元宝如同一只活生生的金鱼在来回游动,看得小二口水都要溏出来了。
“害,这地方借出去的马匹哪有能还回来的,都是我们这几个伙计自己带来养着,给客人照顾马匹同时做做卖马声音赚点闲钱。小少爷您需要一匹吗?不是我吹,我带来的马可比他们的成色好多了,这里很多大侠骑得都不一定比的上呢!就是价格会小贵一点,但对您来讲那都不是事吧?”
“那是自然。那老女人刚说你可以换岗了吧?走,正好陪我出去拿马,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少不了你的好处。”南宫月不等小二回话,将元宝揣回怀里便朝门外走去。
“哎呦!少爷啊,您讲话可别给老板娘听到了!”
二人你走我追出了门,不过多时小二便牵着载着南宫月的黑马从马厩转到向北方的官路上,此马通体黑亮貌相极佳,但有点眼力的人便能看出是个不具脚力的银枪蜡头,超过大侠骑的名驹更是笑话。
不过南宫月意不在此,只是指了一个方向让小二领自己多走段路程,便把金元宝丢给了他。
“这位爷,您到底要去哪里啊?咱们也走了一个多时辰哩,再走下去,以小的的脚力怕是走不回家了,小的家中还有老母等着我做饭呢,还请少爷开恩让小的先走吧?”眼看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小二好似从发财的狂热中回过神来,畏畏缩缩地朝南宫月抱了下拳,生怕这位少侠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将自己打杀了取回元宝。
“也不去哪,只想你带我找到那空峒和尚,借他顶上人头回去交差。”
“哎哟喂,少爷啊,我哪知道那挨千刀的逃犯去哪了,莫不是客栈里有嚼闲话的骗了您的钱,拿小二我唬你呢!听小二一句劝,您要不还是回客栈等那几个姐姐给你捎消息吧。”
南宫月带着玩味的表情在马上盘起了腿,大片珠白的肌肤从下摆间露了出来“要等师姐怕是等不到咯,毕竟要找的人就在我眼前,她们那边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你说是不是啊?空峒师傅~”
“啪!”覆盖淡金色的手掌破开空气拍在了南宫月一息前还盘坐的地方,而有所准备的南宫月,早就单脚在马背上一踏越入半空,只可怜那匹黑马儿,被当作两位高手交锋的媒介,前半身一下被轰得粉碎,化作漫天血雨落在地上。
“罪过,罪过,施主早已勘破迷障,为何不早些与女施主们一起动手,诓贫僧到这偏僻之地,还害得这畜生受了无妄之灾。”小二取下帽子露出点着七枚戒疤的蹭光脑袋,随后面部肌肉如熔蜡般蠕动,现出和通缉令上一般无二的面容。
那淫僧全无被揭穿的慌乱,一边绕着还未倒下的马尸踱起步来,一边将卷起的袖子捋下。
“秃驴就是秃驴,明明自己先动得手还能把杀生的罪过推脱干净。至于为什么不和师姐们说嘛,第一我一开始也不确定你就是空峒,不过是恰好看到帽子下的一角戒疤,。第二么因为我的至阴体对修炼至阳功法的探知比较敏感,察觉到你远超一般僧人的罗汉功,打算诈一诈罢了,不曾想你做贼心虚失,一下就把自己暴露了。这最后呢,我很确定你不是我的对手,不想师姐碍事,打算畅快地收拾收拾你而已。”南宫月也学着空峒在马尸的另一边踱起步来,左手把斜背在背上的剑鞘抬起,那柄通体晶蓝曾名震江湖的冰阙剑便滑落到他右手掌中。
又一阵鲜血喷出,马尸终于落地,撞击地面声音如同擂台开赛的锣响,下一刻两人就撞在了一起,南宫月持剑的右手还未挥下便被空峒抬肘拦住,作为杀招的左手示中指并拢成剑,被空峒抵在心窝前泛金的手挡了下来。
两边不愧是各代天骄,起手都未让对方占到便宜,但见空峒没有翻转右手尝试夺剑,而是向后小退一步露出一只不知何时躺在地上的破钵,此钵外紫内朱不足二寸高,钵内却在这太阳升起的清晨黑不见底,似有淫靡之音从中传出。
南宫月被这异常之物吸引了注意力,顿时神志昏晦头重脚轻欲要投入其中。
没等空峒露出笑容,却见一道银光从南宫月怀中闪出撞在钵体上,把那破钵撞碎了一半。
里边刚泄出黑烟又被银光照得消弭四散,这破钵顿时失了神妙真成一口破钵哩,异宝受损还引得那和尚倒喷出一口黑血,身上的金光都黯淡不少。
“思禅寺的万相紫金钵上月还出手降服过虑河的水怪,这是你自己炼制的异宝,你还是个炼宝师?”
“嘿,贫僧不比桂月仙宫家大业大,能让你随身携带广寒银玉佩和冰阙剑,这些年在外面东躲西藏就炼了那么几件,今还被破去其一,略感心痛啊。”
“哼,少来贫嘴,古有云得道者多助,我们广招同好、团结一心、救济天下,历经多代传承才有此等底蕴,诺让你们离经叛道、貌合神离之徒一下赶上,正道不成了笑话?我倒也奇怪,你放着好端端的下任罗汉不做,出来东躲西藏蹉跎岁月是为了哪般。”南宫月一招手,勾画玉兔奔月图案的玉佩就飞回他的怀中。
“阿弥陀佛,自然是为了求道,我仍尊敬寺内的主持,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贫僧认为交合之乐便是红尘苦海中的渡舟,此世不登极乐不入肉欲,转世之时何以触及净土?不过孤掌难鸣,单靠贫僧一人,再怎么讲法布施也难为天下人晓阴阳交媾之妙。同时又见不得那些女施主被责任樊笼所困住,浪费年华,所以游历世间用贫僧的肉杵点化她们,那些女施主醒悟后又自会再向外传授给她人,这不正符合你正道之说吗?南宫施主有意寻我出来,却有所不知我同样是冲着你来的。”
“朝我来?”南宫月不解其意,冷哼一声“你不会和那些鼠辈一样把我当成女子生了吧?再说一遍我可是男人,还是说你以为擒住我可以以此威胁桂月仙宫?”
空峒宣了声佛号,右手比出一式奇怪的拈花指,指不对合反而像扣住什么一样朝上半屈,“非也非也,施主只是自以为男人罢了,早就听说大名鼎鼎的至阴体天生淫媚,贫僧看到你的第一眼更是确定,你是一只彻彻底底的雌性,被世俗规矩蒙了灵台,白白瞎了这至阴至媚之体。不如放下屠刀,化作贫僧胯下雌奴,贫僧自然会让你知晓什么是极乐,亦能精进此道的修为佛法,岂不美哉。”
“你!”南宫月打小生活在女人堆里,对繁衍之事只知一二自然不懂那手势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结合其他说辞心底而生出羞怒之感,迅速调转剑锋向空峒扑去,“你这秃驴!竟然如此辱我!想必就算把你抓回去,以你炼宝师的身份那些老和尚也舍不得杀你,看我今天就把你打杀在此,替天行道!”
有道是一个冰剑正道媚颜侠,一个金手淫门铁塔僧。
锋刃凛凛草着霜,掌波赫赫松林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