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舟深吸一口气,知道?唐乃就倚在那里等他过来。这一场戏他这几天已经在心里过了千百遍,他不在乎唐乃的反应,其实?只要、只要他来引导对方?就好,只要在镜头里留下一个拥抱就好……
然而等他一靠近,就看?到厚重的窗帘半遮半掩地盖着一个人影,像是明艳的霞光覆住轻飘柔软的一团云,从缝隙露出来大片繁复的图案,像是洁白里撕破纯净的惊鸿一瞥。
他微微吸一口气,扯开帘子,看?到唐乃靠在窗前,他露出惊讶的表情,说台词:
“大嫂,大嫂?您怎么在这儿?”
唐乃微微阖着眼,没有说台词,似乎对他的话毫无反应,白之舟微微一顿,此时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该不该听陆崇鹤喊卡。
陆崇鹤顿了一下,没有出声。
此时,唐乃似乎才?听见声音,微微“唔”了一声,她眨了眨眼转过头,微红的脸蛋和潮湿的发丝尽数暴露在镜头和灯光下。
看?清楚是白之舟后,她还记得台词,含含糊糊地说:“你?怎么才?来……刚才?不是喝酒去,不理我了吗?”
声音微低,像是糖丝飘在空中断断续续,又很快就转过头去,用脸蛋去奢求玻璃上的冰凉。
白之舟的喉咙一动,瞬间忘了台词。
监视器后,陆崇鹤看?着唐乃潮红的脸颊,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想到了什么,瞬间看?向?向?晴:“你?给她喝了酒?!”
面对他发寒的目光,向?晴丝毫不惧,她甚至有些兴奋地靠近监视器:“你?不是说过,程心诺最好的表演就是她自己么。没有表演的表演才?是最高级的表演,与其让她演醉酒,倒不如让她直接醉酒。这个时候,程心诺就是戏里的角色,不分彼此了……”
陆崇鹤转过头,薄唇还是抿得很紧,“我不了解她之前的戏,不知道?她醉酒之后的状态,如果不可控的话,就会浪费一天的时间……”
向?晴缓缓站起来,视线落在唐乃身上:“干嘛那么杞人忧天呢,台词算什么、走位算什么,灯光就是狗屁,你?看?白之舟现在的状态,他们?两个人现在就是最电影里真实?的存在。”
陆崇鹤抬头,看?到镜头里白之舟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眼神,面色微变。
白之舟缓缓走向?唐乃,先是控制好了呼吸,才?接着说台词:
“我刚才?找您、找了半天,没想到你?在这里……”
唐乃听到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她没想到只几口酒就让自己有点醉了,但是她记得自己的台词,慢慢地说:
“我在等你?找我呀……你?现在找到我,那你?就过来……”
白之舟不由得更上前一步。
镜头再一晃,几乎要穿过白之舟,带领所有人感受到清甜的酒香。
越靠近,对方?身上的酒香就越是浓,混着清甜的香气,像是炙】热与纯情的结合,烈火烹油般点燃所有的理智。
此时,离得最近的白之舟仿佛真的穿越了时空,他变成了那个不断靠近大嫂的存在,他此时该诚惶诚恐、移开视线。然而感觉到他磨磨蹭蹭,唐乃投来迷茫、潮】热的目光,他瞬间就抛下自己之前所有的设想。
为什么要克制呢?
电影里的男主也?应该这么想,其实?他早就生出了对她的不轨之心,早在看?到对方?接近另一个男人的时候,看?到对方?和另一个男人接受所有人祝福的时候,阴暗的种子就已经埋进他的心里。
如今对方?的眼神,就是点燃这颗种子的火。
白之舟似乎忘记了镜头的存在,将手放在唐乃的身后,扶她起来:“你?现在……还好吗,哪里难受?”
唐乃的头软软地偏向?一边,脸颊的肉贴合在白之舟的掌心上,似乎在寻找柔软的冰凉。
“不好,很热,又很冷,你?刚才?不在……我的头有点疼。”
镜头里,每个细小的呼吸,每句带着撒娇的台词,都巨细无遗地传递到监视器里。
陆崇鹤的眉心一动,他默不作声地点燃一根烟,白烟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
然而镜头里的白之舟没有任何的犹豫、此时此刻,他仿佛也?忘了自己,忘了他的戏中戏,他瞬间就成为了唐乃口中的那个让她依恋的丈夫,无比自然地擦了擦她头上的汗:“我错了,我不该因?为喝酒就离开你?。”
唐乃点头,长睫有一搭没一搭地掀开,浑身发软无力,似乎随时要从大理石的窗台上掉下来,她记得这段台词要在这里说,不能掉下去,许是被酒精壮了胆子,于是小声哼哼着:“你?先……抱一下我,我要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