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微微颔首:“大学那会儿,我们关系是不错。”
蒋贺之暗暗腹诽:还真是迟钝的直男。他不是直男,自然一眼能分辨出廖晖眼里的不是友情,不过当局者迷,他一个旁观者也没理由替他们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他接着又问:“所以这些举报材料,最后谁来受理?”
“我们反贪局局长,”盛宁道,“他是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项北是吗?”蒋贺之说,“听说都快跟你们的‘公诉之花’结婚了?”
“这你都知道?”盛宁诧异。
“我们队里的老何是个包打听,你们检察院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只有一个信息他透露错了,”说到这里,蒋贺之不禁促狭一笑,偷偷瞥了身旁的美人一眼,“老何说,市检最美的那朵花是‘反贪之花’,还想托人介绍给我当女朋友。”
“同事们私下开的玩笑,”盛宁也知道自己有这个绰号,不以为意地说,“可能是我平时太严肃了。”
何止太严肃,完全是一点风情不解,只不过,偏就有人“无情也动人”,尤其在这洸州光怪陆离的夜里,好好睇。这么想着,蒋贺之突然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拧了一把盛宁清瘦的腮帮。
“你——”对方下手力道不轻,盛宁猛地吃痛,惊愕地瞪眼,腮上也泛起了难得的一抹红。
“居然会痛?”蒋贺之笑出一排洁白齐整的牙,继续平稳开车,“我还以为你车祸落下了后遗症,真的面瘫了。”
“痴线。”这人终于不再是完全无晴无雨的模样,一贯的冷腔冷调里都含上了一丝怒意,“好好开你的车!”
“这社区医院也太简陋了,刚刚那医生也说,他们没有进行大手术的条件,”蒋贺之想当然地问,“为什么不送你妈去钟山医院呢?钟山医院的昏迷促醒科全国首屈一指,而且上回你也看到了,那边干部病房的条件多好。”
“大哥,也许你的家境还不错,”钟山医院的干部病房一天就抵得上洸州应届生的平均薪资,盛宁都快被这声“何不食肉糜”气笑了,他看了看方向盘上的三叉星,反问道,“可我只是一个出生普通家庭的普通公务员,怎么负担得了一天3000的干部病房?”
一声“家境还不错”令蒋贺之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人居然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送走盛宁,回到晶臣酒店,蒋贺之却是一夜辗转。
只要闭上眼,黑暗中便总浮现出那张脸、那双眼,一如名导的运镜,惊心动魄。
一定是“何不食肉糜”太过无礼,他思绪万千,唉声叹气,最后决定补偿。
蒋贺之从床上爬起身,给一个人打去了一个电话——蒋继之这几日回香港,特意交待了洸州这边常驻的一个副总钟应元关照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钟应元四十出头,却是晶臣里第一批从香港到内地开拓的元老,能力不算出众,但极擅逢迎。听见蒋贺之的声音,他立马一口一个“三少”,用一种谄媚得过了火的音调问:“三少,你那天说要换车,说要能敞篷,又要大空间大骨架,我就直接联系他们德国总部给你调来了这辆,你还满意吗?”
“凑合。”蒋贺之说,你替我去钟山医院安排一间gao|干病房,我一个朋友的母亲需要入住。他仍想保留这份难得的“神秘感”,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别透露我的身份,就说钟山医院有个针对植物人康复的临床研究,所有住院费与治疗费全免。
收线前,那头的钟应元突然大胆提了一句,说快到8月22号了,二少希望你今年能够回家,还说四少也特地从加拿大飞回来了。
蒋贺之没回话,直接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