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鄞“哼”了一声,我看他不情愿的样子,便踮着脚攥着
他的领子说:“你要是不肯画这门,我可要把后楼贵客的事嚷嚷
出来!”
李承鄞又瞪了我一眼:“你敢!”我一张口就叫:“大家快
去后楼看皇??”最后一个字硬被李承鄞捂住我的嘴,不曾叫出
来。他不用笔,立时用手抓了燕脂,在门上画了个大圆圈,然后
把里头填满了燕脂。再接着拿了螺子黛,在那墨迹上点点画画,
我很少看到李承鄞画画,更甭提用手指头画了,周围的人都啧啧
称奇,我也觉得好奇极了。只见李承鄞以手指勾转,涂抹间不逊
于用笔,甚是挥洒如意,渐渐勾勒出大致的轮廓,然后一一细细
添补,周围的人不由都屏息静气,看他从容作画。
最后终于画完了,一看,哇!墨迹被泼成大片山峦,水雾迷
茫露出重峦叠嶂,然后青峰点翠,山林晴岚,红日初升,好一幅
山河壮丽图。
王大娘拍手笑道:“这个好,这个真好!我原出了重金请
西坊的安师傅,待灯节过了来替我画门,原是想画一幅踏歌行乐
图,这一画,可比安师傅画得好!”
那当然,身为当朝太子,自幼禀承名师,诗词歌赋琴棋书
画,无一不会,无一不精,自然要比那些画匠画得好太多。
李承鄞亦十分得意,撒着两手端详了片刻,又拿起那螺子黛,在画旁题了三个大字:“泼墨门”。三个大字写得龙飞凤
舞,我虽然不懂书法,也觉得气势非凡。李承鄞亦觉得意犹未
尽,又在底下题了一行小字落款:“上京李五郎”,方才掷去螺
子黛,道:“打水!净手!”
王大娘眉开眼笑,亲自打了水来让他洗手。我也觉得好生得
意,虽然当初阿爹十分不情愿将我嫁到中原来,可是我这个夫婿
除了骑马差点儿,打架差点儿之外,其实还是挺有才华的。
我们洗完了手,王大娘又唤人烧点心给我们吃,忽然她疑
惑起来,不住地打量李承鄞。我怕她瞧出什么端倪来,正待要乱
以他语,忽然听到院后“嗖”的一声,竟是一枚焰火腾空而起。
那枚焰火与旁的焰火并不相同,不仅升得极高,而且笔直笔直腾
升上去,在黑色的天幕中拉出一条极亮的银白色光弧,夹带尖锐
的哨音,极是引人注目。一直升到极高处,才听到“砰”一声闷
响,那焰火绽开极大一朵金色烟花,纵横四射的光羽,割裂开黑
丝绒似的夜色,交错绽放划出眩目的弧迹,炸出细碎的金粉,久
久不散,将半边天际都映得隐隐蓝。
李承鄞却脸色大变,掉头就向后楼奔去,我来不及问他,只
得跟着他朝后头跑去。他步子极快,我竟然跟不上,上了廊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