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为难面前的女人,可。。。如今她若是再在这儿待着,便是会发疯的。
女官看着南知鸢的面色,她确实不愿意说出任何拒绝南知鸢的话,可。。。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虽然有定点品阶,在宫中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官。
她摇了摇头,便要对南知鸢说:「谢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
女官的话还没有说完,她身后便传来一阵响声。
「无妨,本宫来同她说。」
鎏金缠枝香炉腾起第三缕青烟时,崔令姿的孔雀罗披帛正巧拂过朱漆廊柱上未干的雨痕。
贵妃娘娘到。
瞧见崔令姿第一眼,南知鸢眼尾飞红:「令姿——」
话音未落,南知鸢眼角已滑下豆大泪珠。
崔令姿走上前去,她步履有些急匆匆,挥了挥手叫周围宫女都起身,便携着南知鸢一道入了屋内落座。
南知鸢看向崔令姿,她有满腹的疑惑想要问出来,可一张口,却满是哽咽。
见她想要站起身来,崔令姿按住了她欲起身的肩,鎏金护甲轻轻挑开一旁送来的早膳盒子。
「谢四郎身死,是整个朝堂皆知的。」
崔令姿盯着南知鸢眼眸,轻声道:「如今关在刑部大牢的谢四爷,后颈没有那道箭疤。」
碎玉似的嗓音缓缓开口,却抚平了南知鸢心中的烦躁。
南知鸢抬眸:「可谢清珏他。。。」
织金裙裾扫过满地凌乱的画卷,是南知鸢烦躁时随手画的,崔令姿忽然弯腰拾起滚进案底的碧玉耳璫。
「你这粗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温热掌心覆上南知鸢冰凉的手背。
「谢清珏让我带句话——叫你照看好自己和棠姐儿,即便在牢狱之中,他心中依旧挂挂念你的。」
南知鸢猛地反握住她的手腕,缠枝莲纹广袖一动,便带翻了缠丝玛瑙盏:「用四弟的容貌作筏,他们真是好大胆子!清珏他。。。」
琥珀色茶汤在银红裙裾洇开深痕,南知鸢低下头来,喉咙里的话却已然卡在喉咙里了。
「刑部大牢第三进的天字号房,当值的狱卒是谢四郎当年的下属。」
崔令姿就着倾洒的茶水,在紫檀案上勾出牢房格局。
「不过放心,谢大人在里面极好,断然不会有事的。」
窗外忽有宫人脚步声逼近。崔令姿旋身取下博古架上的青铜错金壶,裙摆扫落的水渍恰巧盖住水痕地图。
「唉,自从上回晕厥过去后,身子总是觉得乏力。阿鸢,待会儿你叫人来收拾收拾吧。」
南知鸢望着她云鬓间微斜的九尾凤钗,突然伸手正了正钗头珍珠。
她笑道:「好。」
只是视线落在崔令姿脸上时候,南知鸢唇瓣动了动:「贵妃娘娘。。。可还记得青荷吗。」
崔令姿抬眸看向南知鸢,眸色微微一动。
她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张明明长着她母亲的脸,却全然与她母亲毫不相干的人。
知晓南知鸢这是在提点她什么,崔令姿深呼吸了一口气。
好在说话之人是南知鸢,若是旁人,想要在她面前提到自己那个早已死去,却被人糟蹋了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