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年原本有些无神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他用力地扭过头去,声音虚弱却又带着怒意:“你走,我不要你,我要茗清姨姨!你是坏人,我不想看到你!”
沈若虞的心猛地一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但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轻声道:“瑾年,娘知道你难受,娘给你熬了粥,喝一点好不好?”
说着,她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粥碗。
裴瑾年却愤怒地挥动手臂,将粥碗打翻在地,粥水四溅:“我不要!你走开!”
他大声叫嚷着,情绪激动得咳嗽起来。
而听到动静,江茗清急忙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
“瑾年,我的乖孩子,怎么了?别气坏了身子。”
她快步走到裴瑾年床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裴瑾年立刻紧紧抱住江茗清的手臂,委屈道:“茗清姨姨,她欺负我,还想逼我喝那么难喝的粥。”
眼看着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抱住江茗清的模样,沈若虞瞳孔一缩。
原来他们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江茗清心疼地看着裴瑾年,随即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沈若虞:“姐姐,瑾年不想喝你熬的粥,你就别勉强他了。你看你,照顾孩子也不会,还惹他生气。”
沈若虞看着江茗清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燃烧起来。
但她还是强压着情绪,冷冷道:“江茗清,我是瑾年的娘,我知道怎么照顾他。”
江茗清却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瑾年明显更亲近我,也更听我的话。你呀,还是先出去吧,别在这儿让瑾年心烦了。”
裴瑾年也在一旁大声叫嚷着:“你走,你走,我只要茗清姨姨!”
小孩的声音因为怒吼变得极为沙哑,带着浓郁的厌恶化作刀刃狠狠插在沈若虞心上。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哪怕被江茗清用力撞开,也没能反应过来。
微敞着的门夹杂着一丝冷风,扑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她机械地吞咽着唾沫,直到忍不住用力咳嗽了几声。
却没曾想,正好落在了赶来的侯夫人耳中。
她看着沈若虞那病恹恹的样子,尽显嫌弃:“瞧瞧你这副样子,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照顾瑾年?真是笑话!别把病气传染给其他人,赶紧给我出去!”
“好!”
听着她的怒斥,沈若虞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再也没看裴瑾年一眼,如游魂般离开了屋中。
回到院子,沈若虞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因为裴越衡的特意嘱咐,没有一个下人敢来照料她,她只能强撑着病体,挣扎着起身,准备自己熬药。
她摇摇晃晃地朝着厨房走去,正好看见几个下人抬着泔水桶准备出府。
望着那几个抬着泔水桶的下人,她猛地回过神来。
她回侯府除了想拿到审批文书,更重要的则是想再看看裴瑾年。
裴越衡已经不值得她留恋,可是裴瑾年却是她的亲生骨肉。
尽管签下那份契书时,她已经答应侯夫人永远不再见裴瑾年。
可人心是肉长的,她就算再冷漠,又怎么可能真的毫不犹豫地舍下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