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顾决就看到了自己的脸。
不，具体来说?，是“曾经自己的脸”。
他看着照片上站在演讲台后的少年，半晌才想起，这是自己刚考入北都军事学院时?，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的场景。
一晃已过去了十年，站在时?间的路口朝身后眺望，十年前的自己，原来是这样子的。
猝不及防地?与“另一个自己”相遇，顾决很难立刻将情绪抽离，他静静看了几秒钟，将手机还给冉思。
“你?刚才就是在看这个？”
冉思起初有点被抓包的心虚，但他很快意?识到：现在已经下班了，自己是加班还是看手机都是个人自由，干嘛要心虚？
“嗯！”他理?直气壮地?接过手机。
手碰到屏幕时?，无意?间滑到了下一张图片，顾决瞥了一眼，发现还是自己的照片——是他在军校联赛中夺魁时?的领奖照片。
那是他第一次在国家级联赛中获奖，印象还是挺深的，所?以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无论是新生代表，还是联赛获奖，这都是将近十年前的旧照旧闻了，冉思竟然连这种?老黄历都翻出来了？
顾决心情有些微妙，也有点复杂，这种?感觉在他看到冉思退出图片模式，屏幕变成相册模式后更?加深了一层——相册模式下只能看到一个个缩略小图，一打眼望过去，全都是自己军校时?期的旧照。
顾决：“……”
这……这也太爱了吧。
冉思操作?了一下手机，确定没摔出问题，图片也都好好保存着没被误删，彻底放心下来。
关闭手机，一抬头?，发现顾决正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盯着他。
冉思：“？”
冉思：“怎么了，顾校？”
顾决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你?为什?么对林夜星念念不忘？”
他不理?解。
两个协议结婚的人，婚前的交集为零，赶鸭子上架匆匆做完结婚登记的第三天，自己就遭遇了意?外，从此杳无音信。
在重新见到冉思之前，顾决甚至连这个人的样子都有点记不得了，只有个模糊的印象。他以为冉思对自己也是如此，毕竟他们只见过几面而已，还是在五年前。
“我看过你?的背调资料，你?和?林夜星在结婚前没有交集，是因为长辈的要求，才匆忙结婚的。”顾决说?，“你?们登记结婚的第三天，林夜星就因航空事故身亡了，你?俩其实没什?么感情基础，为什?么你?还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冉思眼瞳缩了一下：基地?对自己的背调资料，居然做得这森*晚*整*理么详细吗？？
他心里有点慌乱，因为不知道基地?到底还调查过什?么，他也不敢贸然编谎，只能硬着头?皮说?。
“没有感情基础……不代表我不能喜、喜欢他吧？”微微一顿，“我对他是一见钟情。”
顾决：“……”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但——
“他已经死?了。”顾决加重了语气，盯着冉思的眼睛，“林夜星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就算是一见钟情，这种?短暂的好感也该在噩耗传来后戛然而止，而不是越陷越深吧？
“死?人又怎么了？”
深受系统思想荼毒的冉思，想都没想就迸出了系统金句：“死?人就不能恋爱了吗？死?人也有被爱的权利啊！”
顾决：“……”
顾决：“？？？”
看到顾决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冉思赶紧闭紧了嘴：糟糕，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在系统的帮助下，他的确算是在和?死?人“谈恋爱”……只是这种?事根本没法和?外人解释，冉思觉得自己在顾决眼中肯定已经是神经病了。
他心虚地?低下头?，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顾决会不会觉得晦气直接离开，或是干脆向后勤部打报告将自己调离……
顾决的角度看不到冉思的表情，只能看到青年低垂着头?，鸦羽般的睫毛轻轻眨动，像是只被抛弃的小动物，孤独伶仃，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