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起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走是一定要走,但不是现在,那把大火还没烧呢。
江秋雪见他不说话,感觉有戏,立即道:「我一个月给你五两银子的工钱,这总比你脑袋挂裤腰带上还辛辛苦苦跑那么远赚得多吧?」
五两银子不少了。
那些刚入镖局的镖师,跟着东奔西窜,一年下来也就这点钱。
「我要的是你们家人的尊重,你娘话里话外都一副我占你便宜的模样,就差没直说我是贴在你们家身上吸血的水蛭,事实又不是这样,咱们俩也别说谁占谁便宜,以后她说话必须客气些。」
江秋雪也不知道这男人怎么突然就变得强硬起来,不过,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她手头的银子很多,一个月五两,也就是一盒胭脂的价钱。难就难在说服她娘善待戴满山。
「好!」
两人达成共识,都挺满意。江秋雪安心回前院补觉,温云起再进屋子时,味道都散了许多,他将所有的门窗打开,又重新给戴母熬药。
戴母这一觉睡得特别熟,醒来时外面日头很高,她顿时就急了。
一天五顿,少一顿都有可能加重病情,最严重时她昏迷了三四天,险些没能活过来。
她答应了儿子要好好活着,也是不放心留儿子一人在世上,当即撑着虚弱的身子起身:「秀娘……」
温云起上前将她扶起,递上了一碗药。
「娘,换药了。这种药要在饭前吃。」
戴母闻言,面色发苦。
喝药很败胃口,饭后喝的药还不影响吃饭,这要是饭前喝,能吃一碗饭的都只能吃得下半碗,偏偏还不能不吃,不吃她就会越来越虚弱。
药汁入口,不像是以前那样又苦又涩,微微的酸甜味,戴母眼睛一亮:「还是白大夫吗?」
温云起摇头,含笑道:「另一个大夫。」
「都没把脉,这药也不难喝,能成吗?」良药苦口,戴母真的担忧喝了不对症的药耽误病情。
「来过的,当时你睡着了。」温云起张口就来,「这个大夫是刚来城里,还保证说半个月就能让你下地行走,两三个月恢复如初。药钱也不贵,儿子就想试一试。」
「真的?」戴母一脸惊喜,实则心里清楚,那大夫多半是个骗子。
喝了药后,母子俩分食了一锅粥。戴母像以前一样困倦,但一觉睡醒,似乎有了几分精神,看儿子还在,顿时来了谈性。
「满山,昨天你说要走……」
恰在此时,门被人推开,江母走了进来。
温云起瞅了她一眼,没起身,也没喊人。
戴母将儿子的态度看在眼中,心下觉得奇怪,出言招呼道:「亲家母,过来坐。」
她不想让儿子与江秋雪继续站一起,一来是害怕儿子被江家连累,二来,儿子住在这里,也不可能找别的女人,这正直壮年,跟鳏夫似的,那也太苦了。还有,她没有什么给戴家传宗接代的想法,但儿子没有枕边人,也没有一个亲生的儿女,等她走了之后,儿子一人在这世上,太孤单了。
对江家人,戴母除了觉得亲家和亲家母高傲了一些,就有点不喜欢儿媳的水性杨花。但一码归一码,江家人救了她,她心里还是感激的。
江母面色缓和下来:「亲家母,我听说满山买了不少药罐子回来帮你熬药,你可好些了?」
「好多了。」戴母睡一觉起来,原先那种虚弱和胸口的难受好了许多。就像是鼻塞了呼吸不畅的人突然就通了鼻子。
江母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戴母都病了那么多年,年纪越来越大,怎么可能会好?
她随口一问,转而道:「满山,昨天我说话不太客气,你别生气。」
戴母脸上的惊讶根本遮掩不住,她飞快偷看了儿子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来。
温云起面色淡淡:「以后别拿我当一家人,少往后头来,记得让江秋雪及时兑现她承诺的工钱,我就不会走。」
江母暗自咬牙:「你都不叫我娘了?」
温云起反问:「你是我娘吗?我是和江秋雪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但我们夫妻之间怎么回事,你心里没数?」
江母:「……」
夫妻俩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常年聚少离多,聚的时候也没同床共枕。
她自觉要比戴家母子高贵,一直俯视二人。被女儿逼着来道歉,她心里已经很烦了,让她耐心地弯腰讨好这二人,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