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无忧嘴里咂摸着酒,开口道:“这酒没有你们将军府胡同口那家好喝。”
说起那家酒铺,杨澄眼光闪烁,说道:“你说二姐开的那家酒铺,你知道么,酒铺的伙计,都是亡兵的家属,酿酒的秘法也是姐姐传授他们的,姐姐分文不挣,收入全都让伙计分了。”
齐无忧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继而又想到自己来的第一天喝醉后,把酒铺砸了的事,心生惭愧。
杨澄眨眨眼睛,似乎猜到他会这么惊讶,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其实,二姐心肠很好,我给你讲真实版本中,二姐收留我的故事。”
齐无忧点点头,他正想听关于杨澄和郑赤珠的关系,当事人是怎么阐述的。
杨澄夹了一口菜,嚼了嚼,用一口酒顺下去,开口道:“当时,我不到十三岁,杨国府的下人都骂我是杂种,我爹也不待见我,只有我大哥管我。有一日,突然有几个王孙公子找我玩,我开心坏了,他们约我去城郊,只要有同伴陪我玩,我怎么都可以。到了城郊,一个人拿着铁锹给我后脑勺来了一下,给我击倒在地,他们几个人,对我拳打脚踢,我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我已经被活埋在土里。齐大哥,你知道那种窒息的感觉吗?”
齐无忧摇摇头,脸色微变,同时,也想到了自己十二岁的那场浩劫。
杨澄继续说道:“隔了这几年,我现在也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很难受。再次睁开眼睛了,我就看见一个仙女在我眼前,我还以为我死后羽化成仙了。二姐急忙喊来我大哥,大哥告诉我,是二姐带了郑家军,打听了一天,查到我和谁出城了,又提剑恐吓他们,他们才说出埋我的位置。我也是命大,吊着一口气,在二姐的医治和照料下,身体恢复好了。从此我便住在将军府,和二姐学剑术,她扬言谁敢动将军府的人,她就让谁不得好死。有了二姐的庇护,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不过背后说我是杂种、野种的人,多得是,嘴长在人家身上,随他们说吧。”
齐无忧静静地听着,一边吃饭一边点头,他明白了,杨澄这就是雏鸟认母,对郑赤珠依赖至深。
酒足饭饱后,齐无忧随即点了几个辣菜打包带走。
夕阳的余晖已经消失殆尽,夜色悄然降临。
到了将军府,杨澈已经离开了。
齐无忧献宝似的把菜拿给郑赤珠。冯妈接过来,摆到桌上一看:辣子鸡、红油猪耳、麻婆豆腐、水煮鱼、泡椒牛肉。
冯妈刚要开口,郑赤珠却打断了她:“冯妈,退下吧。”
齐无忧指着菜,笑道:“民以食为天,你带着这个面具,在外就餐不方便,今儿杨澄带我去的那家酒楼的菜很好吃,我给你带了几样,虽说你辟谷了,尝尝味道也不错。”
郑赤珠缓缓坐下,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品尝着桌上的菜肴。她的动作优雅,仿佛每一口都是对美食的极致尊重。
齐无忧心中无限惋惜:“郑赤珠这番举止,尽显名门贵女风范,如果不是生在乱世,她本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或者小郡主。”又联想到今日酒楼里的说书,想起一首诗,心中叹道:“怎奈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再低头看郑赤珠,齐无忧发现自己合计错了,郑赤珠没有被辣到,也不脸红,一直对菜赞不绝口,还说好吃。
齐无忧略有失望,虽然和想象的不一样,但是看着郑赤珠吃得那么香,齐无忧觉得她这张脸足以秀色可餐。
他就静静地看着郑赤珠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一点没剩。
齐无忧笑道:“你平时倒是不吃,吃起来,饭量不亚于猪,吃猪公主真是名不虚传。”
郑赤珠也被逗乐了,笑容如花般绽放:“在金门寨,你就是这样说的,叫了我好多遍吃猪。”
一提金门寨,齐无忧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郑赤珠忙说:“粮草已到,明日整顿一天,后日启程剿匪。”
齐无忧点头致谢。
他万没料到,这次剿匪,居然变成了江湖上的一场“杀虎大会”。虎指的就是自己齐霸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