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已经摸透了她当时的用意。
沈弥确实是想到了,但她不能肯定。她本就是这样的人,会用自己全部的能力去防备,去怀疑,但内心深处,总是不愿以最深的恶意去揣测任何人。
所以她以那样的方式冒犯大长公主,除了能在表面上和其撇清关系,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试探武安帝对大长公主的态度。
外爷已死,而且战死的真相被朝廷掩盖,不是武安帝默许那就是亲自下令。
当时她只知道大长公主和外爷关系紧密,既有救命之恩,又有共同扶持武安帝之谊。她不确定皇帝是否也会对大长公主起杀心,所以她说出以功挟恩的话,一定程度上试出了武安帝的态度。
她知道武安帝一定会喜欢这样的说辞,因为他最喜欢胆子大的,敢为他咬人的狗。
曹安原来就是这样的一条好狗,但他这几年给自己找路子搭上了二皇子,掺和进争储一事,权势更盛从前。
本是一条好用的狗,却认了第二个主子,这戳中了武安帝的痛点。
沈弥上位后,武安帝没有再提过大长公主一事。她以为武安帝到底不会真要了亲姑母的命,况且大长公主扶持他上位后,闭府多年,再未过问朝堂之事。
原来这样也不行吗?还是只有死亡才能让他安心?
十多年的阴谋布局,好似千万根天蚕丝,此刻终捻成一根极韧极利的套颈绳,在大长公主的喉间勒出一道血痕。
这让沈弥想到了她的外爷,即使他在武安帝登基大典之后的宫宴上自请去了边关,远离权力中心多年,也一样没躲过被人设计谋害的命运。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做出了这样相同的选择。
“顾西北。”
“嗯?”
“你能不能尽快安排我和大长公主见一面。”
“好,我们一起将此事告诉她。”
后面他们听了半天,都是这两人在严刑拷问那个被抓来的男人,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顾西北和沈弥深知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便从来时的甬道退了出去,将机关恢复原位。
走出山洞后,透过轻纱细密的间隙,沈弥隐约可以瞧见蒙上一层血雾的林间月色。
顾西北见她这样,就强行带着她骑上了同一匹马。急促掠过泥地的马蹄声中,隐约间夹杂着两人的对话。
“你生气的时候,眼睛都会这样吗?”
“不一定,我很少生气。”
“怎么弄的?”
“大夫说我爱着急,你信不信?”
“不信。”
“不信就好,我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