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当然也能看出来他现在的慌张无措,但是,谁要管他的死活?
她问:「我的问题你听见了吗?」
隋卞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表现得坦然,「我……我听他们说的啊。」
许愿眼神下移,「谁们?」
隋卞再一次说不出话了。
这下是真彻底说不出话了。
水泥糊嗓子。
许愿又轻飘飘把眼神挪走,点到为止。
这时刚才某位小朋友出声了:「原来姐姐你会说话啊。」
许愿呼吸截停在半道,差点一个没忍住白眼就翻出来了。
人群里倒是有个小女孩出来帮忙主持公道:「你别这么说话,太不礼貌了,院长阿姨听到待会该骂你了。」
小女孩嗓音稚嫩,每个调都有着故意压出来的低,可爱的假正经。
许愿这时在想,按照科尔伯格的道德发展理论,这个小女孩现在是处于哪个阶段?
觉得不礼貌好像是在维护权威和秩序,但同时怕被骂又好像是惩罚与服从。
不过科尔伯格对前习俗水平的定义是九岁以下,所以也许大概这个小女生就被归类到那阶段里去了。
直到好几个人撒娇让隋卞教他们弹琴去,许愿才终于从这段意识里抽离,惊讶自己竟然对着这么无聊一个事情想那么多。
隋卞嘴上答应着马上就教他们弹琴,脚步却半点没有挪动,似是没从刚才那场浩劫缓过来。
孩子们见他答应,都风风火火地往音乐教室冲,震得地板都在响。
许愿也起身跟了过去,隋卞见她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了,才总算肯挪动一下身体。
地板震动的声音没有,他心中的那股怪异的发麻感也终于抚下去,像一块粉澳宝,滴溜溜圆滑滑地滚入小池中,脆亮的一声「咕咚」。
总算消停。
隋卞落在最后,不甘不愿地将许愿刚才坐的小板凳用腿蹭到屋子里正中间投射出光影的地方,闷闷地下楼梯。
让太阳好好把你晒得温柔一点,总这么呛我有意思吗?
我的心不是肉长的是吧?
人善被人欺也不是这么个欺法啊。
*
说是教弹琴,也不是真教,只当个娱乐方式,减少这些孩子要看电视的时间。这会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星星眼地看着隋卞,崇拜得溢于言表。
隋卞弹着弹着,也不知为什么,扭头瞧了一眼许愿。
她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