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天气过冷,来买红薯的人不多,他们来到摊边时坐在车棚里的老人正闭着眼打盹,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老人像是心有灵犀般睁开了眼。
他似乎也没想到工作时间也会有人来,看着他俩,浑沌的眼睛因此短暂地失神了一会。
“三块钱一个。”老人声音很是慈祥,他摩挲着粗糙的掌心随后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开了炉子,红薯香甜的味道顿时涌了出来。
陈元舟坐在轮椅上,恰好与炉子齐平,抬着头也只能看见炉子内火红的边缘。
见陈元舟看得吃力,老人这才意识到他动作不便,连忙用火钳子选了几个烤好的红薯夹出来放在炉子边缘,见状,陈元舟小声和老人道了声谢。
“谢谢,我要那个。”
陈元舟指了指其中皱巴巴的一个。
老人闻言很快将胖乎乎的红薯转了一个圈,确认重新烤焦之后,用包装纸袋将小红署包了起来,笑道:“你真会选,烤红薯就要皱皱巴巴的才好吃。”
陈元舟对他笑了笑,刚准备付钱,便发现自己的手机不在身上,下意识找廖仄清,刚一回头就与他对视上了。
见廖仄清好整以暇地看他,陈元舟故意翻来覆去掏了掏口袋,随后耍赖道:“廖仄清,我手机没带。”
没等廖仄清先说什么,反倒是烤红薯的老人笑呵呵地望了过来:“你俩兄弟感情真好。”
陈元舟微愣,他记得以前两人在大学期间出去玩时也经常有人将他俩当成兄弟。当时他觉得挺好的,至少在外披了层“兄弟”的皮,他俩行为举止再亲密,亦或是做什么都不会让人往其他方面想。
所以每次有人这样说时,陈元舟总是很开心的答应。
但在他印象中,廖仄清总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很沉默,后来他私底下问过几次,廖仄清虽不说,但陈元舟知道他并不喜欢。
除了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但场合太特殊,实在没有参考性。
防止自己越想越偏,陈元舟很快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正如他之前说过想改变廖仄清在恋爱时的小毛病,陈元舟也在积极反思自己在恋爱时的问题,虽然不知道追到廖仄清是猴年马月的事,但先改正总归没错。
譬如此刻。
“谢谢您,”接过红薯,陈元舟眉眼一弯,笑得很好看:“虽然我俩长得都很帅,但我俩不是兄弟。”
说完他仰头往后一倒,软乎乎地毛线帽便抵在廖仄清的胸前,喉结滚动,陈元舟自下而上抬眸。
双目对视,他哑声道:“这位帅哥,请帮我付钱。”
廖仄清垂眸看了他一眼,向来颇为冷感的半框镜框上映出炉边一抹跳跃的火苗,沉默片刻后他掏出了手机:“只能……”
“我只吃一个,”抢在廖仄清之前陈元舟主动开口:“少食多餐嘛,我知道的。”
廖仄清最后还真只买了一个红薯。
陈元舟被推着往车旁边走时,正目不转睛地剥着红薯外一层皱巴巴的皮,估摸着两人之前的吃饭时间,心里估摸着这时候廖仄清也应该饿了。
但自从他离开红薯摊之后,廖仄清就没再开口说话,一张脸冷冷的。
陈元舟心里有些失落,觉得时机不对或许弄巧成拙了,但话已经说出口总不能收回,只好老老实实不再说话,默默地吃着香喷喷的红薯来温暖自己逐渐冰冷的心。
从新开发区离开,车子在安静的道路上行驶着。
陈元舟一边吃着红薯一边注意着行车路线,直到车身在高速路选择“市郊”这一分岔口时,陈元舟这才放下心来——
廖仄清没回医院。
不回医院就好,只要随便去任何一个地方陈元舟都乐意。
红薯吃到一半陈元舟肚子就有些饱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来“少食多餐”规律颇有成效,陈元舟没像以前那样饥一顿饱一顿,感觉胃都轻松了不少。
这次生病可真让他害怕了,为了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也为了减少G大附医廖医生的工作负担,陈元舟决定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养生,绝不再犯。
做完思想觉悟,陈元舟就开始觉得无聊。
他今天已经睡了两觉,此刻天虽然暗沉沉的,但一点困意都没有,手机也不好玩,消消乐那关老是过不了,陈元舟都想把它卸载了。
太无聊了。